第九章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不是你要娶她嗎?什麼時候變成二哥要娶她了?”等不及安全落地,庄醒思就開始炮轟。
風劍持等她罵完后才開口,“我從來沒說過要娶她啊!”他立刻撇清關係。
“可你明明說你和她有姦情!”
“是呀!我和她是有“奸”情,只不過是奸詐的“奸”,而醴思就是我們之間的“奸”情。”他推得一乾二淨。此“奸”非彼“奸”哪!虧她讀了那麼多年書,真是枉為中國人了。
“你……你分明是故意製造假象誤導我,存心讓我難過!”她氣到連講話都結巴了。
這該死的臭男人,膽敢用中文的“同音異字”來唬弄她!
“哦?那你為我難過了嗎?”他抓到她的語病,打算問個清楚。
“我才沒有!誰、誰會為你感到難過啊?”她嘴硬的說。其實她剛剛難過得都快哭了,可就是死不承認。
“是嗎?”他曖昧的笑了笑。
“本來就是!”她推了推他那張笑得賤賤的臉。“笑什麼笑?嗯心死了!”
“我剛剛明明看到你眼中的淚水,難道是我看錯了?”他摸了摸下巴,故作不解地道。
“見鬼了!我庄醒思怎麼可能流眼淚?你真是瞎了眼了!”女子有淚不輕彈。“我剛剛不過是打呵欠罷了,你居然污蠛我,硬是把打呵欠說成流淚。”
“你敢說你剛剛沒有一點點難過?”他逼近她越來越低垂的小臉。
“我……我……我沒有!我才沒有!”她死也不承認,不然他又有嘲笑她的借口了。
“是嗎?”他擺明了不信。
“我說是就是,不爽的話來單挑啊!”她手叉着腰,仰起頭用鼻子瞪人,這是她鬥不過他時慣用的伎倆。
他已經許久不見她這模樣了,還真有點想念。
“好啊!我們來單挑啊!”他越說身體越靠向她,趁她還來不及防備時,他已經制住她的雙手雙腳。
“你犯規!你這個陰險的小人!”她在他懷裏叫囂,雙手被他制住,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尤其她的拿手絕活過肩摔更是完全派不上用場。
其實,就算她手腳自由,也必定打不過他,他的塊頭大得簡直像頭熊。
不過,她絕不承認自己贏不了他,反而將自己的失敗歸咎於他的偷襲。
“我早就說過我不是君子了,而我也從來不曾反駁自己是小人。”他輕輕鬆鬆地將她困在懷裏,在她耳邊傾吐。
庄醒思被他親昵的舉動惹得顫抖起來,從耳朵麻到全身,她敢說她現在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了。
“你……你……有種的話,我們就光明正大的來單挑,不要使出這種卑鄙的手段!”她在他懷裏又跳又叫,想要甩開一身的酥麻感。
“哦!小思,你當然知道我是有“種”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是,不是嗎?”他的語氣曖昧,還故意朝她眨眨眼,以提醒她他們之間的“姦情”。
原本庄醒思還不懂他話中的含義,但看到他那曖昧得半死的語氣和表情,她霎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全身紅得像蝦子似的。
這不要臉的男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滿口的情色言語,不怕遭天打雷劈嗎?
“瞧你的臉都紅了,是不是默認了?”風劍持不怕死的說。
如果不是雙手雙腳被他鎖着,她絕對會不顧一切的捶死他或踢死他,以免他繼續胡言亂語,破壞她的名聲。
她漲紅着一張臉,偏偏找不到話來堵他。
哦!她的反應真是可愛到了極點,那副想殺了他泄憤的樣子尤其可愛。說來他還真有點變態,或者該說他有被追殺狂,看她一副恨不得殺了他卻又拿他沒法子的模樣,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她的眼珠子瞪他瞪得都快掉出來了,但她卻沒有眨眼的打算,而風劍持基於“禮貌”,也十分平和的“回視”她,喉嚨里甚至還發出低低的笑聲。
兩人的“互瞪”形成了拉鋸戰,像是在比賽誰瞪得比較久似的。
風劍持想笑卻又不能笑,為了不讓自己得內傷,他終於認輸,忍不住狂笑起來。
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間,低沉的笑聲傳進她耳里,讓她覺得自己再次成了他愚弄的對象。
“放開我!我要和你決鬥!”母老虎不發威,他當她是病貓!
“好啊!”他答得倒乾脆,附在她耳旁呼着熱氣道:“要在哪裏決鬥?床上嗎?”說完,他又埋首在她頸間狂笑起來。
真是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纏鬥中的兩人,絲毫沒察覺到他們的舉動引起眾人的注意,大家在一旁越看越起勁。
直到風劍持不經意瞥到……
他抬抬眉,低頭對庄醒思說:“看來我們被當成笑話了。”
而她的反應果然如他所意料的——暴跳如雷,如果不是他還抱着她,她絕對會當場發飆。
“嗯……咳!”帶頭看戲的庄老太爺清了清喉嚨,彷彿有點意猶未盡。“呃,大家進廳里聊吧!”
“我一定要殺了你!”庄醒思目露凶光地道。
風劍持一點也不害怕,“好,我讓你殺。”
“你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她發出嚴重警告,狗急會跳牆,人急了也一樣。
“我說好啊!”夠隨和了吧!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喔!”她真恨他每次都用那種無關緊要、敷衍了事的態度對她說話,就好象……好象他料准了她絕對不會這麼做一樣!
“我沒有以為你不敢。”風劍持無辜的說。他只是以為她捨不得而已。
“知道就好。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風劍持完全不認同,他覺得他還是抱着她比較好。雖然他可以確定她不會殺了他,但他可不敢保證她不會衝上來給他一拳。
“等你平靜下來后,我再放開你,你也知道,人在激動時很容易發生意外的。”這是事實,放開她,他會發生意外。
“我現在很平靜!”她企圖以虛偽的笑容來掩飾憤怒。
他可不這麼認為。
“有時候人會對自己做出錯誤的判斷,當局者迷嘛!”他給了她一個迷人的笑容。
而她只想一手戳破他的笑容。
“我很平靜。”她強調。
“我們到了,小思,我想我們最好停止這個話題,以免我們又在大家面前吵起來,是不?”他笑得像個偽善者,或者應該說像只狐狸。
為了避免再次出糗,庄醒思只得暫時忍耐,待回家后再踢他個痛快!
這男人分明是生來破壞她的生活的,他根本沒有實現他的諾言。嫁給他的這幾個月來,她沒有享受到半點自由的感覺,他用某種不存在的東西牽制着她,讓她沒辦法不去想他、不去在乎他,不去擔心他,她自始至終都被他要得團團轉。
“劍持、小思,咳……爺爺知道你們的感情很好,不過,今天人家大老遠從意大利來,我們總要尊重一下客人,不能讓人家看笑話,知道嗎?”庄老太爺很想板起臉孔,但笑意卻悄悄爬上他的老臉。
他懸了幾個月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之前他怕孫女沒幾個月就被風家給休了,如今看來是他鄉慮了,他們小倆口好得很呢!
好個屁!庄醒思原本差點脫口而出,但風劍持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她當下就乖乖的閉嘴。
“如果你再說髒話,我就告訴所有人你怕高,也怕打針。”料准她愛面子,肯定不願讓別人知道她的弱點,她一向當自己是神力女超人,總覺得被抓到弱點是十分丟臉的事。
庄醒思頓時張大眼。
小人!竟然拿她人生中的兩大恥辱來威脅她。好,他既然這麼狠心,那她……只好乖乖就範了。
唉!面子還是比較重要的。
“乖孩子!”他不由得讚許她。
她則想揍他。
“剛剛我們已經談好醴思和奧莉維亞的婚事,雙方家長都同意儘快舉行婚禮。”真是欣慰,終於又解決一個孫子的婚事了。
庄醒思吃驚的看着丈夫。
“這麼快?那我二哥呢?”一直不見他的蹤影,該不會是跑去躲起來了吧?
經她這麼一問,庄老太爺和莊家夫婦才發現婚禮的男主角竟然不見蹤影。
“酵思,醴思呢?”庄夫人擔憂的問着長子。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媽,或許你可以問問醇思。”雖然本是同根生,但庄酵思還是很不顧兄弟之情的將責任推給弟弟。
被點名的庄醇思一臉無辜,他才剛從美國執行任務回來,怎會知道二哥跑到哪裏去了。
“媽,我也不知道。”他很無辜的擺擺手。
“你們兄弟倆都說不知道,那到底有誰知道?”庄老太爺火大的敲着手杖。
“爺爺,您放心,在婚禮舉行之前,我們會負責將他找回來的。”風劍持倒是開口說話了,醴思是經由他認識奧莉維亞的,他有責任將那個風流浪子抓回來。
“好吧!既然劍持都這麼說了。”庄老太爺看在孫女婿的份上,姑且放過兩個孫子,其實他壓根兒不相信他們兩兄弟不知道醴思的下落,他們三個的感情向來很好,沒道理不知道。
奧莉維亞一聽,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羅倫斯冷眼旁觀。他不相信庄醴思會心甘情願的回來結婚,之前他已警告過表妹,庄醴思這傢伙愛不得,當初他要她來台灣是讓她跟着風劍持,沒想到她卻愛上庄醴思。
現在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誰教她好好的風劍持不愛,偏偏愛上那個浪子呢!
“他在哪裏?”當眾人都一一離去后,風劍持心知肚明的問庄酵思和庄醇思。
“阿富汗。”庄酵思毫不隱瞞的說,反正也藏不住。
“他去那裏做什麼?”有沒有搞錯?阿富汗正在戰爭呢!
“他自告奮勇的要去找出恐怖分子的首腦。”事實上他二哥興奮得很,直說若拍到難得的戰爭照片,回台灣后可以辦個攝影展。
“那是葦心的工作。”葦心是西門的女門掌。
“被他搶去了。”
“她就乖乖的讓他搶?”她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他揚言要強暴人家。”說到這個,庄酵思難得沉下溫和的臉。
“我不知道葦心那麼好騙,”風劍持淡淡的說。
“是大哥啦!葦心聽了沒反應,大哥聽了卻氣死了,要葦心讓他去,讓他去當炮灰。”庄醇思幫着解釋。
“葦心會聽你的?”風劍持揚揚眉問,那丫頭連他這個會長的話都不太聽,竟然聽他的?
庄酵思保持沉默。
庄醒思一直很努力讓自己聽懂,但她聽得越用心頭也越大,所以她忍不住抗議。
“喂喂喂!你們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不要漠視我的存在好嗎?”感覺很差耶!
“乖,等會兒再告訴你。”風劍持拍拍她的臉頰。
“不要敷衍我,我現在就要知道,不然我就去告訴爸爸,媽媽,二哥去阿富汗讓人打成蜂窩了!”她雙手叉腰,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風劍持連忙投降,他實在是鬥不過她。
“好,我告訴你,你二哥自願到阿富汗執行任務。”
“執行什麼任務?黑道連人家戰爭都要插花啊?”一群神經病!
“什、什麼黑道?”庄醇思不禁皺眉,心想小妹哪根神經又秀逗了。
“我說你們黑道管得還真多,連人家戰爭都要參一腳,是不是太閑了沒事做?”庄醒思在小哥耳邊吼道,讓他聽清楚一點。
哦!糟了!她的“迷思”就要被戳破了。風劍持心想。她會氣瘋吧?
“我們何時變成黑道了?”庄醇思迷惘的看着大哥。“大哥,你有聽說過這事嗎?”
“沒有。”
她睜着大眼,眼珠子轉了數圈才消化完自己聽到的話。
“四方會不是黑道?哎呀!小哥,你在開什麼玩笑啊!”
“我沒有開玩笑。”庄醇思十分認真。
“我知道了,是不是最近才轉型的?怎麼沒人告訴我?”
庄醇思被妹妹的異想天開給弄得詞窮,他不知道該如何讓妹妹相信四方會不是什麼黑道。他尷尬的看向大哥。
庄酵思收到他求救的訊號,開口道:“小思,我們從來就不是什麼黑道,我們只是單純的情報組織。”
“騙人!”她不信的大叫。
“大哥騙過你嗎?”
是沒有,可是……
“怎麼沒人告訴過我?”她指控道。
“那是因為你沒問,我們一直以為你知道。”
天哪!那她二十四年來的堅持算什麼?她一直以為的黑道是什麼?她甚至為了這點想和家裏脫離關係!
“那為什麼大家都穿黑西裝、戴墨鏡?”這根本就是在昭告世人“我們是黑道”嘛!
“那是四方會的制服啊!誰規定只有黑道的人才能穿黑西裝、戴墨鏡的?”
哇哩咧!又不是小學生!還有制服?要不要圍兜兜啊?
“可是……可是……”她轉向風劍持。“之前我要你退出黑道,你明明死都不肯的。”她還以為他堅持生為黑道人,死為黑道鬼呢!
“那是因為……我從來都不是黑道啊!”既然不是,要怎麼退出?
“你狡辯,你當時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她快氣死了!他總是有話堵她的嘴,可他的解釋又都該死的有理。
他嘆了口氣,將她拉進懷裏,不顧她的掙扎,硬是將她固定在懷中。
“小思,不是黑道不是很好嗎?你一直都希望我們不是,每天都在我耳邊嚷着要我退出黑道,而事實證明我們的確不是,但你卻因為這樣而生我的氣,這不是很矛盾嗎?”
庄醒思想想也有道理。
是啊!這不是她最想要的嗎?那她還生什麼鳥氣?
只是想想她仍覺得不甘心,她浪費了二十四年的時間去追求“放棄”一個根本沒有的身分。不過,被家人騙了二十多年就算了,最讓她生氣的是,她嫁的男人竟然也跟着騙她!想到這個她就有氣!
“但你不能否認你是故意讓我誤會的吧!”
風劍持想否認,但看到她怒氣未消的臉,只好老實的點頭。
“你真過分!豬頭!”
“對不起。”他在她臉頰上親了一記。
庄醒思嫌惡的抹抹臉,輕斥道:“不要親我,噁心死了!”
風劍持笑了笑,轉頭交代庄酵思和庄醒思儘快將庄醴思抓回來。
“那他的任務呢?”
“找個人代替。”
“找誰?”庄醒思思索着適當的人選。
“若真找不到就交還給葦心吧!”這麼簡單的事也要會長操心,真是的!
“醇思,你去!”庄酵思當機立斷地道。
“啊?我?大哥,我才剛從美國回來耶!”庄醇思苦着一張臉。
“不然我去。”庄酵思倒也不勉強小弟。
“酵思,你不行,過些日子我要帶小思去埃及,你要代理我的職務。”得力助手走了,他還走得開嗎?
“真的嗎?”庄醒思大叫。
“真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那要派誰去?”庄酵思不禁有些苦惱,現在根本沒人有空接手這項任務。
“酵思,讓葦心去有什麼關係?”風劍持不懂他為何那麼堅持。
“那種地方讓女孩子去不太好。”
哇!看不出她大哥還滿體貼的嘛!
“算了,我去吧!”庄酵思認命的說。
“阿持,為什麼一定要我哥哥去?那裏很危險,萬一被炸死怎麼辦?”她的三個哥哥都很疼她,她可不希望他們其中一人出事。
“好吧!那我自己去。”風劍持聳聳肩道。
“我又沒要你去,你說要帶我去埃及的耶!”
“那要怎麼辦呢?”
“不能就不管它嗎?”
“好主意!醇思,你去通知美國那邊的人,就說這筆生意我們不接了。”反正少那一件,四方會也不會因此而倒掉。
“我看還是我去吧!”庄醇思認命的說。
“大哥,你在看什麼?”庄醒思揮了揮手,她大哥從剛剛就一直以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小思,你剛剛叫他什麼?”
“阿持啊!”她很大聲、很肯定的說,對於自己取的這個名字真是越聽越順耳、越聽越滿意。“是不是好聽又好記?”
“是、是啊!”摻雜着悶笑聲。
風劍持瞪了兩兄弟一眼,低頭對庄醒思說:“我們回家吧!”
“哦!”
他拉着她的手走出大廳,不意外的從廳內傳來兩個男人的朗笑聲。
“大哥跟小哥今天心情很好嘛!”
“小思,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在別人面前叫我阿持?”他和她打商量。
“為什麼?大哥和小哥又不是外人!”
“呃……”
“阿持,你討厭我這麼叫你嗎?”她好不容易才感受到這個名字的妙處耶!
“不是,只是你在別人面前這麼叫我,會讓人家覺得奇怪。”再這樣下去,他威嚴的形象恐怕在不久的將來就要蕩然無存了。
“會嗎?那要叫什麼?棺材臉?”
“唉!你還是叫阿持吧!”
庄醒思滿心歡喜的點點頭。
“阿持,我們先說好,你以後不可以再捉弄我了喔!”
“好。”
“說真的,你沒有其它事情瞞着我了吧?”
“當然!”
“那就好。”
相信他們將來能過着很平和的生活……如果沒有意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