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爺爺留下的……
玄麒說想看看出現在我夢裏的胎兒到底是何方神聖,便開始為我守夜,但是,一連守了三個晚上,卻什麼事都沒生。
“為什麼偏偏找上你呢?”他揉着滿是血絲的眼睛說,“難道是……餓了?你應該告訴它你沒法幫忙,你沒有……”
我在他腦袋上拍了下以打斷他的胡言亂語。
“你真的什麼都沒有夢到?”他不死心地問。
我搖頭,不僅沒有做夢,睡眠還出奇的好,但是,似乎有些平靜過頭了,心裏總隱隱覺得不安。
“你是不是感覺到什麼?”他忽然看着我的表情問——我的第六感很強,出事前往往會有類似暗示的感覺。
“沒有什麼具體的。但是……”我忽然想到一個場景,比劃起來,“它曾經這樣跟我說,砍。”
玄麒注視着我的動作,忽然恍然大悟道:“臍帶!它要你幫它砍斷臍帶!看來是一個沒辦法出生的嬰靈啊。”
“可是……”我覺得並沒有這麼簡單,“它手背上會出現一個紋身一樣的圖案。”
玄麒還是一臉不以為然:“大概,是它的執念造出來的什麼奇怪的東西吧。哎,我要去睡一會兒,好累,累死了。”
看着他伸着懶腰的背影,我仍然覺得不安,這種感覺雖不強烈,但是卻揮之不去,無法忽略。我相信,這絕不是普通的嬰靈,可為什麼只有我能看到?它究竟想要什麼?它手背上的蓮花又是怎麼回事?
我無意糾結於這些想不出答案地問題。便踱到書房。選了幾本書來打時間。不知看了多久。聽到門外有一陣腳步聲。以為是玄麒起來了。便沒有理會。但隨即“嘭”地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撞在門上。儘管門紋絲不動。
本能地站起來迅朝後退。一直到後背緊貼在書架上。空白地大腦才開始重新運轉。是什麼?怎麼回事?
接着又是“嘭”地一聲。
我猛然想到玄麒還在房間裏睡覺。於是拿出桃木匕。刀尖向前。慢慢地走到門口。
好吧。不管外面是什麼。先刺了再說。想着。便猛地拉開門。閉着眼睛一通手舞足蹈。
“你在幹嘛?!”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睜開眼,卻現周圍什麼都沒有,玄麒則在面前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我問。
他搖搖頭:“沒有。我起來上廁所,就看到你……”
“什麼都沒有?”我不相信,這麼響的聲音,難道只有我聽到了?
他還是搖頭:“你聽到什麼了?”
“有什麼在撞書房的門。”我說,“但是沒有撞開。”
“撞書房的門?沒撞開?”他一臉難以置信,也難怪,那門上根本沒有鎖。
回頭,身後的門上什麼痕迹都沒有。我一時愣住了,不斷回想剛才的情景,越想,越不能確定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幻覺。
“放鬆點。”玄麒拍了拍我的肩膀,走進衛生間。
我總覺得周圍有點異樣,沒法完全放鬆下來,只是稍稍鬆了松握匕的手,現指關節因為太用力而有些痛,手心裏面全是汗。
忽然,耳邊響起了喘息聲,很輕但是很清楚,甚至,還能感覺到吹拂着頭的氣息,我的頭皮一下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向著那個方向猛地刺過去,依然是什麼都沒有,不過喘息聲倒是停了,同時,心裏驀地一陣輕鬆,這才感覺到頭上有汗緩緩流下,背後也是一片濕,腿還微微有些抖。
我靠着門框慢慢下滑,然後坐到地上,玄麒正好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我愣了下:“怎麼這麼多汗?又有什麼?”
我搖頭,不想說話,反正他沒有感覺到,說不說都一樣。
“好奇怪。”他說,“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還只針對你。”
我還是搖頭。這次的東西,似乎跟我們從小看到的不同,至少感覺上很陌生,不可怕,卻讓我覺得很緊張,甚至,很危險。
“來,到舒服點的地方去坐一會兒。”他伸手拉我起來。
站起來的時候,我瞥到門框上似乎有什麼東西,仔細一看,那上面淺淺地刻着些似畫似字的花紋,如果不是角度正好,很難現。
“是什麼?”玄麒也湊過來看,“哇,符咒!符咒!”
我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他愈加興奮地叫起來:“青鸞,這是符咒啊,符咒!說不定爺爺是茅山道士,桃木劍一出,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惡靈退散!”
“你是不是嫌我們見過的還太少?”我嗤之以鼻。
他一下有點泄氣,但隨即又精神起來:“那個箱子裏面,會不會是留給我們的寶貝?”
我送了他個白眼,完全不想理會。
“啊!爺爺不會得道成仙了吧?”他的話越來越離譜,“青鸞,我們的爺爺是神仙!”
“那你告訴我,是誰,要來找神仙後人的麻煩?”我問。
他一愣,慢慢平靜下來。
我想了下,決定還是打開那個箱子看看,不管感覺有多不好,也許裏面的東西,能夠給我們一點啟示也未必。對此,玄麒沒有表態,只是看着我把箱子拿出來放在茶几上。我看了他一眼,現他有點緊張,大概是因為那種莫名的恐懼吧。
箱子是很普通的旅行箱,沒有什麼機關,打開后,先看到的是一顆動物頭顱,把我們都嚇了一跳,然後,驚嚇便被驚訝取代——頭顱下面壓着一張銀光閃閃的皮毛。
“狗?”半晌,玄麒看着這個鼻子耳朵尖尖的頭顱問。
“狗的鼻子沒有這麼尖吧……”我不確定,因為看起來確實有點像狗。
“拿出來看看?”他問我的意見。
我搖頭:“還是不要,誰知道拿出來會生什麼事。”
說完,我翻了翻箱子裏僅有的幾個口袋,都是空的,連一點屑都沒有,看來,是不大會留下什麼啟示了。
“難道是傳家寶?”他又開始亂猜。
“不知道。”我有點不耐煩起來,猛地合上箱子,仍舊放回原處,然後窩在沙上,什麼都不想干,也不想說話,心裏亂七八糟的,一會兒一個念頭,一會兒一個想法,完全沒有頭緒。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窗外已是一片夕陽的燦爛的紅,我重重地嘆了口氣,站起來活動有些僵硬的關節,玄麒早就回房間了,房門關着,大概在裏面玩電腦吧。
“青鸞青鸞快幫我!”又是這個細小的聲音,出現得毫無徵兆,接着,小小的胎兒的身體在我面前的空氣中慢慢浮現出來,但是這次,它說話不再是斷斷續續,而是相當急促。
“你到底有什麼心愿未了,快說,說了我才能幫你。”我已經覺得相當無奈了。
“砍!砍!”它指着臍帶說。
我舉起匕,但是卻猶豫起來,不敢貿然動手,不知道臍帶會不會像前兩次一樣纏上它的脖子,也不知道砍了臍帶之後會生什麼事情,是有利還是有害。
“砍!”胎兒的聲音倏地尖銳起來,眼睛一下睜得大得連眼角都開裂了,滲出血來,幾乎佔滿整個眼眶的黑色眼珠,一動不動地瞪着我。與此同時,腦中像被什麼穿透了似的,突如其來的疼痛使我幾乎昏倒。
“砍!砍……”胎兒的聲音一遍遍在腦中迴響,我眼前漸漸模糊,直到一片漆黑,耳朵里除了嗡嗡聲什麼都聽不見,只覺得天旋地轉,疼痛不斷加劇,腦袋幾乎要裂開。就在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忽然有一隻手放在我頭頂,然後便是愜意的溫暖感覺,所有的不適瞬間緩解了,視覺和聽覺慢慢恢復。
周圍竟然很安靜,我面前是一雙穿着牛仔褲的腿。
“怎麼樣,可以站起來嗎?”腿的主人問道。
我蜷在沙下面,冷汗涔涔,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青鸞……”胎兒聲嘶力竭的叫聲突然響起,嚇得我的心一陣狂跳,幾乎要從嘴裏蹦出來,然後四周又安靜下來。
緊接着,玄麒瘋了一樣從房間衝出來,抓住我上下打量:“你沒事吧?你沒事吧?我房間的門怎麼都打不開,外面一點聲音都沒有,我以為……”
“沒事。”我慢慢挪到沙上,才開始打量眼前站着的人。
是一個和我們年紀相仿的男人,普通的長相,普通的打扮,但那雙眼睛竟然是金黃色的。
我不禁又嚇了一跳,聲音顫抖地問他是誰。
“我叫巫煬。”他說,“我們見過面的,忘了嗎?”
啊,對了,是在叔叔辦公室里遇到的,那個稍矮些的男人。
“不管怎樣,謝謝你。”我說。
“到底怎麼回事?”然後,玄麒幾乎和我同時開口。
巫煬笑了笑,說:“是那個狐狸,變成皮的那個。”
我和玄麒對看一眼,忽然明白了,原來那隻看起來像狗的頭顱,竟然是一隻狐狸,而且,還是一隻銀狐。
就在我們想進一步問下去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