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凱蒂醒來的時候,感覺非常難過。她起初不明白為什麼,但昨夜的回憶立刻毫不留情的敲醒她:她一回來就發現路森趴在克理身上。路森走到卧室去接電話。她跟在他後面,憤怒摧毀了她的理智。她想着:他怎麼可以是同性戀?這念頭讓她大為震驚。她是如此深受他的吸引,作過與他纏綿的春夢。他不可能是同性戀!

結果,他的確不是。她仍然感覺得到他吻住她雙唇的美妙滋味。

對於他的美妙攻擊,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驚訝;後來,她的憤怒轉為放鬆,而且迅速化為慾望。

這男人是個接吻高手。她推開被單下床的時候,想起了他的吻。他此她遇過的任何對象更懂得接吻的訣竅。他的吻直達她靈魂深處,誘出藏在她心底深處的每一吋渴望、每一絲慾望、每一滴貪戀,暴露她的渴求。她昨夜非常渴望他。現在依然如此。光是想起這些回憶,胸前的蓓蕾就已經傲然挺立。而他絕對也感到非常興奮;當她將雙手放在他褲襠上,感覺得到他長褲底下雄偉的男性。

這一切都很美妙。只不過,她是他的編輯,不管他的男性有多雄偉,都不在她的職責範圍之內。更何況還被同事逮到兩人打得火熱的樣子!

她發出抱怨的呻吟,走進浴室,踏入淋浴間,打開冷水。她不知道該如何再次面對路森和克理。可是無論如何,她都必須面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好不好?該不該和他們兩位都談一談?她該說什麼?她知道自己應該對路森說什麼。她應該說明這是一次脫軌的意外,絕對不能再發生第二次。可是她不想這麼說。至於要和克理談的話,她一點兒頭緒也沒有。

凱蒂嘆氣,關掉水龍頭,抓下一條毛巾像回教徒一樣,把毛巾纏在濕答答的頭髮上,然後抓了第二條毛巾擦乾身體。接下來,她穿上旅館提供的毛巾布浴袍,將自己裹起來,走到鏡子前面,對自己扮了一個鬼臉。她必須把頭髮擦乾,上好彩妝,穿上衣服,出去和克理及路森會面。唉。

凱蒂伸手解開包着頭髮的毛巾,準備在吹頭髮之前先將頭髮擦乾一點。她注意到脖子上有痕迹。她暫停動作,仔細看了片刻。然後,靠近鏡子,頭轉向一側,斜眼檢查脖子。

她花了很久的時間仔細檢查脖子上兩個刺孔的痕迹,腦子裏冒出一大堆揣測:路森筆下的每個角色都與他的家人同名。在晚上舉行的婚禮。路森和他母親對太陽過敏。他頭上似乎大量流血,她事後卻找不到傷口,而且路森也毫不在意的洗去鮮血。她回套房的時候,他趴在克理身上的姿勢--他的嘴唇貼着她朋友的脖子。克理似乎不曉得路森在場,對凱蒂的歸來也毫無反應。

可是,她不記得路森昨晚曾經咬她。會不會記錯了?

喔。她的腦海突然浮現自己上身赤裸,被路森摟在懷中的畫面,她的雙乳磨蹭著路森堅實的胸膛,他的男性貼着她的雙手用力推擠,他輕輕咬住她的脖子。她原本以為他可能是想在她的肌膚上種下吻痕,所以毫不在意,她覺得好舒服。「天啊,」她當時低聲呻吟,還說:「不要停。」她甚至把頭側向一邊,方便他繼續動作。

她雙手滑落。他咬了她。殷路森不只是吸血鬼,他竟然有膽子咬她!

她腳跟一轉,衝出浴室去找他算帳。

「你咬了我!」

路森雙眼圓睜,從床上坐起來,瞪着站在門口的女人。他還沒恢復精神,睡眼惺忪。他昨晚睡得很少,也沒怎麼熟睡。六百年來,他的身體已經習慣白天睡覺,沒辦法突然改成在晚上入睡。夜裏大部分的時間,他清醒的躺在床上,猜想凱蒂會不會對他生氣,猜想何時才能再將凱蒂擁入懷中。從她現在的表情來判斷,那可能得在很久之後。

他嘆了一口氣,發出呻吟,撲通一聲倒回床上。他現在沒有體力應付凱蒂。他昨晚才從克理身上吸了一、兩口少少的血,凱蒂就回來了;從凱蒂身上,他也沒吸到幾口。他飢腸轆轆,該死!

「殷路森,不准你假裝沒聽到我說的話!」凱蒂怒氣沖沖,像暴風雨似的向前踏了一步。「你咬了我。」

她的話灌入他睡意迷濛的大腦,他眼睛眨一眨,再次張開。該死,她發現了。他看着她接近,也注意到克理一臉憂慮地在門外徘徊。

「關上那扇該死的門。」他生氣地說。

凱蒂驚訝地轉頭。她看到克理,看到他的脖子。他的脖子上也有小傷口。

看到她氣沖沖的表情,克理揚起眉毛。他握住門把,準備將門帶上。「我來關門。」

「等一下。讓我看看你的脖子,」凱蒂命令。她立刻走到門邊,將他的頭偏向一側。她仔細看了一下他的喉嚨,然後轉身對路森發火。「你這個混帳東西。」

「凱蒂,冷靜一點。這不是路森的錯。脖子上的傷口是我刮鬍子的時候傷到的。」

她轉頭震驚地看着克理。他已經離開,把門關上了。

卧房內頓時籠罩在黑暗之中,然後,路森扭開床頭燈的開關。凱蒂走向他。「你對他做了什麼事?你怎麼有辦法讓他以為那是刮鬍子的傷口?」

她太粗心大意了。她靠得太近,路森從床上起身,雙臂將她拉入懷裏摟著躺下,她猛然躺倒在床墊上。下一秒,他翻身壓住她。

「放開我。」她希望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有威嚴。然而,她的聲音軟弱無力,彷彿在喘息。凱蒂臉色轉沈,想加強自己的話。她其實不害怕,但是聲音里有一絲顫抖。路森雖然沒有生氣,但他的眼眸轉為深銀色。他看起來像是正在狩獵的猛獸,而凱蒂確信她就是被追捕的獵物。問題是,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不願意當路森的獵物。她的身體早已開始回應路森壓在她身上的美妙感受。

路森遲疑片刻,垂下眼帘,像是一頭傭懶的獅子。這對情況毫無改善。

「我很抱歉。」他用正統英語說道。凱蒂悶悶不樂地想,又多了一條證明他是吸血鬼的線索。他可能真的很老了。

「為什麼道歉?」她在沉默片刻后,開口問道。

「因為我咬了你,」他立刻回答,然後又說:「事先沒有得到你的允許。」

凱蒂臉色一沉。「那麼,克理呢?」

「我只咬了一小口,」他聳聳肩。「而且你說過如果我有任何需要,可以去找他。」

「我的意思不是你可以咬他!」凱蒂吼道。

路森厚著臉皮,露齒一笑。「不然我該怎麼辦?」

「你可以……」

她陷入沉默的思考。他問:「怎麼辦?難道要說,『嘿,克理,你出去買花生的時候,順便買一瓶鮮血回來好嗎?我現在有點口渴。』」他做個鬼臉。「你訂房的時候沒有把我的名字列上去,原本快遞給我的血液被退回去了。我當時非常飢餓。」他簡單做個解釋。

凱蒂口乾舌燥地瞪着他。他真的是吸血鬼。她從前並不相信有吸血鬼,現在她可相信了--大致相信。她在他身下扭動,下達命令。「讓我看看你的牙齒。」

他張開嘴。在她看來,他的牙齒十分正常。犬齒稍微尖銳一點,不過並不會太長。她喃南說道:「看不到尖銳刺人的犬齒……」

「喔,那種牙齒啊。」路森又張開嘴。凱蒂嚇了一跳,他的犬齒像貓爪一樣,從牙齦向外伸長。

「喔,天啊!」凱蒂低聲嗚咽。

他立刻將牙齒縮回。「沒關係,凱蒂,我絕對不會傷害你。」

「你咬過我!」她大叫,接着發出一連串合唱似的:「喔,天啊。喔,天啊。喔,天啊。」她似乎無法停止,一再說著。

「可是,不會痛吧,」他辯解。「會痛嗎?」

「喔,天啊!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她開始在他底下徒勞地掙扎。他比她高大許多,而且也比她強壯。她不再掙扎,試著鎮定下來。她說:「請你離開我身上。」

路森滿腹狐疑,注視她一會兒,然後搖搖頭。「不行。除非你答應我,你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她開口要說話,但他先發制人,加了一句:「凱蒂,這是為你着想。不然,大家會認為你瘋了。」

她知道他這一點可能是對的。大家全都會以為她工作過度,精神錯亂。底下一陣騷動引起她的注意,那不是路森。起碼,並不是路森的整個身體都在動。天哪,他勃起了。她感覺得到他的男性抵着她,正逐漸變大。凱蒂輕輕喉嚨。「呃,路森?」

「叫我路,」他壞壞的笑。「路森太正式了,而我們早已跨越那個界限了。」

她沒笑,只再次輕咳。「路,如果你已經死了,你怎麼有辦法……」她往下看。謝天謝地,不需要她明說,他已經挪開他的男性,也換了個姿勢,不那麼親密地貼着她。

「我道歉,但恐怕我已深深為你着迷。」他很有尊嚴地說道。

「真的?」她問道。

「是的。」

「喔。」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為此感到高興,所以她重提之前的問題。「可是,如果你已經死了--」

路森翻翻白眼,對她說道:「我沒死。」

「沒死?」她問。他嚴肅地搖搖頭。她繼續問:「那麼,你有靈魂?」

「當然。」他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你的家人也……?」

他嚴肅地點頭。

凱蒂消化這個訊息,她想到他在寫吸血鬼故事之前,寫了許多歷史教科書。她想起他的第一本吸血鬼故事中男女主角的名字是他的雙親;第二本是儷希和睿格--社工與心理治療師,一如真實生活中的儷希與睿格;第三本則是芮雪與亞堤,法醫與電玩設計師的愛情故事。看來,他顯然仍是維持自己一貫的寫作方式--記錄史實。「你幾歲?」

「六百一十二。」他平靜地回答,彷彿活這麼一大把年紀很稀鬆平常。天哪,凱蒂驚慌地發現自己已經失去理智。她再度嗚咽。

「沒關係,凱蒂。」路森把她臉上的頭髮撥開。「我知道一時難以接受這麼多訊息,不過,沒關係的。」

「怎麼會沒有關係?你是吸血鬼,而且你咬了我。」她仍然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做。而且,為什麼那種感覺會如此美妙?

「只是輕輕咬一口,」他說。在她的怒視之下,他只好試著解釋。「我很抱歉我咬了你,可是當時我非常飢餓……而你的味道令人垂涎三尺。」他視線落在她的脖子上,慾望閃過他的臉龐。凱蒂心中警鈴大作,用雙手遮住脖子。

讓她氣惱的是路森竟然笑出聲來。他的胸膛抵着她震動。

「這不好笑,」她氣沖沖地說。「如果你被人當作一塊厚厚的牛小排,看你會有什麼感想?」

「我親愛的凱蒂,你不像牛小排,」他說道。他勉強擠出嚴肅的表情,繼續說:「你起碼可以算是牛排。」

她嚇得張開嘴巴。路森乘機用嘴唇堵住她。讓凱蒂更懊悔的是,他昨晚在她體內點燃的那股熱情立刻重新燃起。顯然她的身體一點也不在乎他是吸血惡魔。她的身體非常喜愛路森,而且不只是普通的喜愛。現在,凱蒂必須對抗他,也必須對抗自己。這是一場註定失敗的戰爭。沒多久她就讓步,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雙手圈住他的脖子。

顯然路森正等着她這麼做,因為不消一秒鐘的時間,她就發現隔在兩人之間的床單消失了,她的浴袍也被掀開。這不只讓她赤裸地躺在他的身下,也讓她警覺殷路森原來是全裸入睡的。

她雙眼圓睜。他光溜溜的睡在床上。他停止接吻,開始輕咬她的耳垂,凱蒂喘息說道:「你的棺材呢?」

「我把它放在家裏。」他的低吼彷彿是點綴著笑聲的天鵝絨。

凱蒂不太確定他是不是開玩笑,可是當他的手溫柔地覆蓋住她一隻嬌乳,輕輕擠弄的時候,她不再擔心這件事。她呻吟著,拱起身體迎向他火辣的愛撫;接着,她突然睜開眼睛。「為什麼你的身體摸起來不冷?我以為吸血鬼都冷冰冰的。」

「我說過,我不是死的。」路森提醒她。

「哦,對,」凱蒂喃喃說道。路森再度佔領她的櫻唇。他往下移動,用溫熱濕潤的嘴唇含住一隻渾圓的乳房。他像飢餓的嬰兒一樣吸吮她的飽滿,用舌尖彈動她胸上的蓓蕾。突然間,凱蒂不在乎被當作路森的晚餐了。這又讓她想到:「那大蒜呢?」

「我喜歡大蒜,」他說完,用嘴唇含住她另一隻乳房。「以後我會將大蒜抹遍你全身,再全部舔乾淨,向你證明這一點。」

凱蒂想到這個煽情的畫面,不禁扭動嬌軀,然後想到這和他們現在進行的挑逗並沒什麼兩樣--他正舔著全身赤裸的她。老天爺!當他一隻手溜到她雙腿之間的時候,她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路,」她喘息著。讓她意外的是,他停下來,重重嘆一口氣,改變姿勢,坐在她身旁。「好吧。我們必須把話說清楚。顯然,如果不談清楚,我們沒辦法進行下去。」

凱蒂發現路森以為她又要提出另一個問題,本來想出聲更正,卻又決定不說話。她其實不太想了解。

「我的高祖父來自一個人類稱之為亞特蘭提斯的城市。」(譯註:傳說中,Atlantis是一個高度文明古國,甚至遠比現代更為進步,卻在一夜之間沒入海底,消失無蹤。但是,到目前為止,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以證實這個傳說的真實性。)

凱蒂有點瑟縮。她沒想過他會這麼說。他說的話聽起來很瘋狂。

路森不理會她的反應。「正如某些人所推測,亞特蘭提斯在科技方面非常先進。我的高祖父是個科學家。在亞特蘭提斯城毀滅之前,他研發出今日人類稱之為奈米的科技--奈米是電腦化的微細單位。我姑且不解釋整個過程,只能說他將奈米科技與微生物學結合,只能用高度精密顯微鏡才能發現的細小奈米分子--一種病毒--注入血液之後,奈米分子就會存活,並且不斷複製。這是一種寄生病毒,」他解釋。「病毒寄生在宿主身上,但是會修復並重建宿主的身體。讓宿主與病毒本身都能長時間保持青春與活力,但每個人的時間長短則不一定。」

「病毒?」凱蒂覺得很噁心。

「並不會經由接觸傳染,也不會透過接吻傳染。」

「那吸血呢?」她雙手無意識的護住自己的脖子。

「不會。不會經由吸血感染。感染途徑只有兩種:直接注射,或是喝下病毒。」

「像德古拉割傷自己的手腕,把血滴進米娜的嘴裏那樣?」

「德古拉!」路森嘆了一口氣。「布拉姆的角色是以一個殘忍、浮誇、野蠻的混帳為原型。那個混帳如果喝酒的時候嘴巴閉緊一點,布拉姆·史托克也不會寫出那本該死的書--那本書內容錯誤百出,因為提供他資料的人來不及泄漏更多秘密,就被拖走了。」

凱蒂杏眼圓睜,不確定她該不該相信路森。也許他們兩個都瘋了。

「我還活着,不是死的。我有靈魂。我可以嗅聞、進食、觸碰大蒜,也不怕十字架,而且你參加過我弟弟的婚禮,所以你很清楚我也可以上教堂。」

「可是你不能曬太陽。」凱蒂說。

「我可以,」他糾正她。「只是太陽對皮膚的傷害很大,我體內的奈米分子會需要更多的血液才能進行修復。晒黑對人類也沒有好處,會加速皮膚老化。我們曬不得太陽,奈米分子會自動更新老化的皮膚,這表示我們必須吸取更多鮮血,增加被人發現的風險。避免日晒、限制攝取鮮血的需求是比較簡單的作法。在夜晚,獵食也比較容易。」

「你們獵捕『人類』。」

他點點頭。

「這麼說來,你不是人類嘍?」

「我是人類,」他皺起眉頭。「我是亞特蘭提斯人。同樣是人類,但不同種族。」

「喔。」她輕輕嘆氣,坐在床上消化這個消息,直到她的目光瞟向路森的腿部。他的腿十分蒼白。建議他去日晒沙龍的主意已經出局,她想起路森有時候看起來蒼白得可怕,有時候卻臉色紅潤。「那麼,當你實在蒼白得不得了的時候,原因是--」

「因為我需要進食,」他接口說道。「我會脫水,而血液會全部流向五臟,維持身體的運行。當我臉色紅潤的時候,表示已經吸飽了血。」

「脫水。」她點頭。「你為什麼不喝大量的水就好了?為什麼必須喝血呢?」

「奈米分子需要利用血液進行修復與再生,而身體製造血液的速度不夠快。當奈米分子需要更多的血液時,會藉由製造體內某種化學反應,呈現出饑渴狀態。」

「那,牙齒呢?」

「牙齒是最早被創造出來的。這與某種基因編碼有關。」他露出疲憊的神色,嘆了一口氣。「凱蒂,告訴你這件事,代表我已經將我、以及我全家人的性命交付在你手上。如果你泄漏出去……大部分的人會認為你瘋了。但也可能有人會相信你,只要有一個人相信,就足以危害整個吸血鬼族群。」

「你們有多少人?」

「不超過五百人。」

她毫不掩飾她的驚訝。「這麼少?」

「是的。人數過多也會造成危險。照規定,我們每一個吸血鬼每個世紀只能生育一個嬰孩,以便控制人口數。」

「可是,應該會有更多吸血鬼啊!如果現在有五百個,而每一位都生下小孩--」

「五百之中包含男性、女性,以及幼兒。由此推算,大約有一百對夫妻。而我們每個世紀也會有一些吸血鬼死亡。」

凱蒂非常吃驚。「我以為你們不會死。」

「我們不會老化,但萬物皆有一死,」他耐心解釋。「疾病和病毒不會影響我們的身體--奈米分子會處理這一類的狀況--所以我們不會老化。可是,另有其他因素造成死亡。譬如說,在宗教大審判期間,我們許多族人被綁在木樁上活活燒死。」

「那麼,將木樁刺人心臟呢?」

路森點點頭。

「將子彈射入心臟?」她問道。

他搖搖頭。「奈米分子會迅速修復傷口。」

「那木樁為什麼會致命?」

「如果木樁插入心臟的時間太長,就會致命。奈米分子會儘力修復木樁周圍的組織器官,卻無法將木樁拔出體外。一旦心臟無法跳動,就不能運送修復所需的新鮮血液或奈米分子,然後奈米分子和身體就會死亡。」

「喔。我懂了。」凱蒂發現自己正盯着他平靜下來的男性。這一大套解釋有點破壞氣氛--真可惜。她清清喉嚨,再次抬起頭看着他的臉。「這麼說來……柏軒將血液寄過來給你,可是因為我訂房的時候沒有列出你的名字,所以包裹被退回了,而你現在……」她遲疑了。他像死人一樣慘白。如果她像他這樣蒼白,她看起來一定會像鬼一樣,他卻依然展現出強壯性感的模樣。實在不太公平。「如果你喝不到血,會怎麼樣?」

「奈米分子會開始蠶食身體組織,以便獲取它們需要的養分。」他相當不情願地承認。

凱蒂嚇得眼睛睜得大大的。「聽起來很痛苦。」

「是的。」他簡單說道。

「會因此喪命嗎?」

「最後一步當然就是死亡。不過,在那之前,會經歷許多痛苦。」

「我昨晚掛掉柏軒的電話,」她十分驚慌地想起這件事。「你能不能叫他多送一些鮮血過來,免得--」

「不能。」路森的語氣突然聽起來有一點暴躁。

「你有回他電話嗎?」

「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在你掛斷之前,他只來得及說他在歐洲。」

「喔,天啊,」她小聲說道。「你痛多久了?」

「從今天早上四點鐘開始。」

凱蒂閉上眼睛。很好!那表示奈米分子早就開始對他鯨吞蠶食。她手上有個飢餓的吸血鬼,一個餓到發痛的吸血鬼。而她把他安置在旅館,而這旅館中有超過兩千名羅曼史書迷渴望撲進他懷裏。這簡直就像把一頭獅子放進豬圈。凱蒂嘆氣。當然,一切都是她的錯。她認為自己最好儘快彌補這個過錯。

「好吧。在我們想出別的方法替你弄到更多鮮血之前,你需要喝多少血?」

他露出訝異的表情。「也許200CC就足以支撐我度過今天。不過我需要--」

「200CC!」凱蒂尖叫。天哪。

「是的,差不多。」

凱蒂認真考慮這件事,他昨晚咬她的時候,並沒有造成疼痛。事實上,該死的,那感覺很美妙。可是,200CC?

「你去捐血,也差不多是這個分量。」他滿懷希望的告訴她。

「是嗎?」她不曾捐過血。可是她看過每當急需用血的時候,新聞報導會拍出許多人排隊捐血的畫面。她想,路森說的應該是真話。

凱蒂嘆了一口氣,伸出手臂,手腕朝上,送到他嘴邊。「來吧。」

路森眨眨眼,鼻子微微顫動。她很好奇,不知道他能不能聞到她血液的味道。路森覺得她聞起來像晚餐這件事情讓她很苦惱。

「來吧?」他不太有把握地重複她的話。

「來咬我吧!」她不耐煩地說。她把頭轉開,擔心這次會疼痛,先眯起眼睛。畢竟,這次是咬在手腕上,不是在脖子上。也許她應該伸出脖子才對。

當他握住她手指的時候,她不敢亂動。凱蒂屏住呼吸,等著被咬。路森的嘴唇接觸到她手腕敏感的肌膚,她的心跳停止,幾乎想把手抽走。可是她並沒有感覺尖銳劇烈的痛楚;他彷彿只是細細的咬着她的肌膚。

路森沿着她的手腕輕咬的時候,她想着:嗯,這感覺還不壞。她相信比到血庫去輸血的感覺好多了。好多了,甚至讓人興奮。路森一路輕咬至她手肘內側敏感的彎弧,她不禁微微扭動。顯然他還沒開始吸血。或者,他已經在吸了?凱蒂輕眨睜開一隻眼睛,看着他。她只看得見他低頭俯貼在她的手臂上。他的頭髮很好看,濃密、漆黑,而且--

「喔,」當他輕輕刺入她的肌膚時,她發出喘息。並不會疼痛,反而湧現性感的感覺,讓她很訝異。他繼續沿着她的手臂往上移動。她模模糊糊地想:也許那邊的血管不夠好。她注視着他的頭部逐漸上移,在抵達她的上臂內側與胸部之間的時候,他突然改變方向,噙住她胸前的蓓蕾。她嚇一跳,幾乎要抗拒,但是他吸吮着她敏感的肌膚,或許他從胸前吸血也比較好。別人不會發現傷口。他緩緩舔她、吸吮她,深深將她含入口中。凱蒂認為他隨時會開始吸她的血。

他一隻手從她的小腹向上撫摸,找到另一隻乳房。凱蒂慢慢躺回床上,告訴自己這只是避免她在路森吸完200CC的血液之後會暈倒,實際上,她的身體顫抖得很厲害,肌肉興奮地顫動。她不認為自己能挺直身體承受路森如此煽情的襲擊。

路森隨着她躺下,用一隻手肘支撐身體,繼續取悅她。凱蒂閉上雙眼,雙手游移,伸入他的頭髮中,雙手揉亂輕扯他的髮絲。她無意打擾他的用餐,可是她突然覺得很饑渴--迫切渴望路森的吻。他的嘴唇離開她的蓓蕾,凱蒂看見她的皮膚上並沒有傷口。他還沒吸血。看來,吸血是相當複雜的折磨。她早該知道。路森不是那種吃飽就溜的人。

如她所願,他的嘴唇來到她唇邊,凱蒂發出嘆息,迎接他的親吻。她的雙手也滑到他背後,摸索他的臀部,催促他更加緊密地貼近自己,甚至拱起身體配合他。他的男性碾磨着她,並沒有進入,但他似乎和她一樣興奮,因為他的吻越來越強勢與猛烈。

「我想要你。」他在她耳邊低語,輕輕咬着她柔軟的耳垂,尖銳的牙齒微微露出,劃過她的耳垂。

凱蒂突然有個瘋狂的點子,假使她沒有穿耳洞,他可以替她做這項服務。

「凱蒂?」

她強迫自己專心。他想徵得她的同意。她不太確定他是想徵求吸血的允許,還是徵求進入她體內的允許?也許兩者都是。凱蒂模稜兩可地叫他儘管進行,門上卻響起敲門聲。

「嘿!你們兩個!」克里的聲音從門的另一邊傳來。「聽著,我不願意打擾你們,可是十五分鐘之後,早午餐歡迎會和頒獎典禮就要開始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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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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