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嗚嗚嗚嗚，姨媽，您不要這樣啦，我是很高興能做您的兒子，可是，我也想要立維，我真的很想要立維，立維現在一定很生氣，我想，至少讓我給他打個電話……」

「不行！絕不可以！既然很高興做我的兒子，就不要再東想西想，你就專心做個好孩子，待在姨媽身旁邊吧。等姨媽百年之後，姨媽名下的醫院股份就全都是你的，你這輩子都不用愁生計問題。」

是啊，生計是不用愁了，但是他心愁啊！

李老夫人口中所說的「好孩子」，池碟健其實一點都不陌生，表弟李冠崢以前就是過着這樣的生活。除了正常的工作，就只能回家陪着母親，由母親為他打點生活所需的一切。衣食住行，娛樂學習，就連男人最幾本的生理需求，上床的對象，李老夫人也會親自安排。

像這樣的日子，就在幾個月以前，當表弟為了倪曉栩而和姨媽鬧翻的時候，池碟健還曾怨過表弟的不知珍惜。但是現在，有了對李立維的牽挂之後，池碟健反而沒有了當初的那份企盼。

心亂如麻，思念如潮。立維有沒有吃午飯……立維有沒有吃點心……他不在身旁邊，有沒有人給立維泡下午茶……立維可是腦力勞動者，傷神最傷身了，沒有他這個家庭煮夫隨侍在側，立維那小小的身體怎麼撐得住啊！啊啊啊啊啊……

從上午哀怨到中午，從中午嘀咕到下午，直到上了晚飯的餐桌，想着李立維現在正在餓肚子，就算再怎麼懼怕姨媽的威嚴，池碟健也有些忍無可忍了。

「姨媽，我想我還是回去吧。雖然您是一番好意，想疼愛我這個沒人要的孤兒。但是我陪了您一下午了，也沒見您真的開心起來。我覺得，其實您最想要的還是表弟冠崢吧，就算現在有一百個阿健，都不能代替他在您心目中的地位。」

嘿，還真別說，要他答應做人家兒子，繼承人家的財產，池碟健是結結巴巴，既遲鈍又痴獃。這會兒，要把掉下來的餡餅往外扔，繼續做一個窮光蛋，池碟健那個歪才口才倒是全都回來了。

「既然您都能夠接受我做您第二個兒子了，為什麼就不能接受倪曉栩呢？您就當是把他收成乾兒子好了。冠崢、曉栩、南寧和您，你們一家三代才應該生活在一起，您是他們唯一的長輩，他們一下班，就會回到您的身旁邊陪您，這不是很好嗎？」

「阿健！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賤人！這個拐跑了我兒子的男人，要我認他做兒子，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好吧，就算不說認他做兒子。反正，您也是要給表弟安排侍寢的床伴，您就當作他還是那種男人好了，好歹為了表弟，您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什麼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讓他進門，還不是天天要在我眼皮底下晃，我看着他就有氣！」

會那麼聽勸的話，這個人就不會是那個霸道的李老夫人了。不過，就池碟健的認知來說，比起幾個月前，李老夫人的態度已經明顯頹廢了許多。明知道沒有結果，還是一再往天德跑。今天李冠崢一回來，她就又跑了過去，這不是想兒子想得緊是什麼呀。

再前因後果的一聯繫，池碟健忽然就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是啊，姨媽最愛的還是只有表弟一個，血濃於水，就算他再怎麼孝順，再怎麼親熱，他這個養子也是永遠無法替代那個親生的兒子。而且孩子有孩子的人生，對於愛人的愛和對於父母的愛，這本來就是兩回事，根本就不存在於魚和熊掌的選擇。

「我知道了，如果現在我和姨媽說，表弟的最大幸福是孝敬姨媽、疼愛曉栩、養育兒子，而且按照常規來說，這三者根本就不存在矛盾，姨媽一定是聽不進的。那麼，再換一種角度考慮，就算我真的成了姨媽的兒子，您說，我叫你媽媽的感覺，和表弟叫你媽媽的感覺一個樣嗎？反過來說，倪曉栩要是叫你一聲媽，你真的有那麼反感嗎？」

說到這裏，眼看着李老夫人又要駁斥，池碟健突然一拍桌子，對着李老夫人擺了擺手。

「姨媽，您現在正在氣頭上，您先不要那麼快下結論，我建議您先去看看別的家庭，再多考慮考慮，您真的不喜歡三代同堂的生活嗎？那，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了，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聽你的答案，姨媽再見！」

擺出了非常有魄力也非常沉穩的表情，站起身來的池碟健鄭重地向李老夫人欠了欠身，然後從容地從正門走了出去。

「那個……阿健！來人啊，把侄少爺請回來，告訴他今天可以不用回去。」

「回老夫人，侄少爺一出飯廳就沒命的往外跑，現在已經上計程車，走了！」

「什麼！這個臭小子！原來也是在騙我！」

等到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老夫人回過神來的時候，池碟健早就跑得沒影了。

◆◇◇◆

「姨媽，你可千萬不能怪我。一來，我的確沒有說錯，您想要的兒子根本就不是我；二來，我們家立維要是沒東西吃，餓瘦了一些，我可是會心疼的：三來，我談了那麼多年的戀愛，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能夠接受我的人，我可不能再把他給弄丟了。所以你們母子的事，還是你們母子自己解決的好，我是沒可能當你第二個兒子的……」

與此同時，坐在計程車裏的池碟健也正在遙望着李家，雙手合十。

確實，他確實沒什麼出息，也沒什麼大志，但是池碟健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個傻瓜。別人對他是什麼樣的心、他在別人心裏是什麼樣的位置，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一向都是清楚得很，也一向都是本分的很。

他沒有那麼多的奢望，奢望能得到額外的感情，但是對於已經擁有的東西，他就是想盡辦法也要牢牢抓住，而李立維就是現在他必須要牢牢抓住的幸福，也是他唯一能抓到手的幸福。

立維！寶貝！心肝！甜心！再等一會兒哦，再等一會他就要回來他懷抱了哦！

「立維！是我！我回來了！」

一路狂瀾，趕回了兩個人共同生活的公寓樓下，抬頭一看，位於頂樓的那一層，完全沒有燈光，按了通話器也沒有回答，手機也關機了，池碟健轉而又奔向公司。

「立維！我回來了！立維！」

「池特助，李博士上午就走了，後來一直都沒有回過公司。」

「什麼？」

里裡外外的找了個遍，在他們製藥籌備處里，加班的同事找到了一大堆，可就是沒有找到李立維的身影。

上午就走了？也就是說，聽了他和姨媽的對話后，李立維是直接跑出公司的。難道，他還在家等他？等他自己回去？

「立維！立維！我回來了！」

再次跑回到他們的公寓，用鑰匙打開門，衝進房間。可是，沒有！客廳里沒有、卧室里沒有、書房裏沒有、廚房裏沒有，就連洗衣機里都沒有，他的立維根本就沒在家裏！

「表弟！你有沒有看到我們家立維？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裏？」

心急之下，池碟健的第二反應，就是向他的表弟李冠崢求助。鈴響了一遍沒人接，鈴響的第二遍沒人接，直到響了八次鈴后，才盼到了接通信號，以及喘得根本沒法回答的粗氣聲。

「是、是阿健啊……嘎吱……嗚……」

欵？什、什麼聲音，這是什麼聲音？

「這個……嗯……」

非常明顯，那種床架搖擺的聲音、那種壓抑着嗚咽的聲音，只有在某個特定的情形下才會發生的。

「好啊！你表弟夫現在都失蹤了，你居然還有心思做那種好事？簡直是有色性沒人性！哇嗚嗚嗚嗚，我們家立維不見了！不行！我馬上過來！找不到立維，我就在你們家床上做窩！」

簡直沒天理，太沒天理了，他這旁邊急得都快要哭了，那旁邊的兩人居然還在恩愛，而且還做得正爽，不去給他們搞點破壞，簡直就無法無天了！

「阿健！你要是敢來，我就永遠不告訴你李立維去哪裏了，這樣你就永遠也找不到他！永遠只能看着我和曉栩恩愛，這樣你還要來嗎？」

「不要！我不要來了！你快點告訴我立維去了哪裏？表弟！我的好表弟！嗚嗚嗚嗚，不過，會對付不了他的，就不是那個主串了他幾十年的李冠崢。這不，三言兩語的，就說得他立刻投降，由正面進攻，變成了曲線救國。

「好吧，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就老實告訴你吧。李立維已經在今天下午回去美國了，因為聽到了你的選擇，太過傷心，他決定回去他美國的實驗室，好像是加利福尼亞州的XXXXX研究所。」

「什麼？他他他、他走了？」他居然就這麼跑了？

不能相信，也無法相信，撂下電話，池碟健三步兩步地就走到衣櫃前。

果然沒有了，他果然走掉了……

放着護照證件的抽屜空空如也，柜子下面的小行李箱也不見了蹤影。獃獃地看着這已經被丟棄掉的一櫥衣服，池碟健整個人都傻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他只是隨便應酬一下嘛，他只是出去了半天而已，為什麼那個騙了他的身子，也騙了他的心的陰險男人，就這麼一聲不坑的走掉了。

「騙子！騙子！騙子！」

突然之間，池碟健就好像瘋了一樣，開始撕扯起李立維的衣服來。

這件是他替他挑的，這件也是他替他挑的，這件還是他替他買的呢！

一件……兩件……三件……撕啊、拽啊，直撕得手上都被勒出了血痕，池碟健才頹喪地垂下雙臂。

煮飯、打掃、洗衣、燙衣、買東西、整理，在外人面前還要兼做保鏢，像他這麼既主外又主內、能屈能伸的好男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為什麼李立維那個混蛋，最後還是離他而去了啊！

「立維！嗚嗚嗚嗚！」明明說是暗戀了他好久好久的，明明說是要照顧他一輩子的，為什麼人家就回了娘家一趟，他就要離家出走啊！「立維！你快回來啊！至少，也給我打個電話，讓我解釋一下啊！」

◆◇◇◆

李立維真的會和他聯繫嗎？沒有，從這一天起，李立維就像是從人間消失了一般，沒有了任何音訊。李立維的手機一直都無法接通，李立維自己也沒有出現過，李立維打過來的電話更是沒有。在這接下來的幾天裏，守着電話機的池碟健，根本就不敢離開房間一步。

立維，他最心愛的立維、最重要的立維、最想念的立維，立維到底去了哪裏啊？

想着萬一李立維回來，看到這亂七八糟的房間，一定會很不滿意。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被他甩了一地的衣服，已經被他整理好了。

撕壞的衣服進了垃圾桶，揉縐的衣服用燙斗又燙得平平整整，重新掛到衣櫥里。另外，為了讓李立維回來的時候能夠看到一個舒適整潔的家，李立維的衣服、李立維的用具、李立維的書籍、李立維的筆記，閑來無事，不僅是整理那些被蹂躪過的衣服，連帶着李立維留下的所有物品，池碟健都反反覆覆地整理了一遍又一遍，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立維會回來吧，立維至少會來拿他的筆記吧。

立維為什麼還沒有回來？已經四天了呀，立維到底還會不會要他呀？

冰箱裏的速食品吃完了，手旁邊的食材吃完了，就連餅乾桶里的乾糧也吃完了。可是就算家裏什麼都沒有，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了，他的立維仍然沒有一點消息。

長夜漫漫，孤枕難眠，開着燈，看着這曾經充滿溫情的卧室，聞着李立維留有餘香的睡衣，已經渾渾噩噩過了幾天的池碟健，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那麼多年了，他守候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盼到的幸福，終於還是被他給弄丟了。愛人、親人、情人、夥伴……李立維曾經信誓旦旦答應給他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了，他又變回了那個只能蜷縮在角落裏的孤獨人。

家，還是那個整潔乾淨的家，物品陳列都還留在它們原本的位置上；就好像很多年以前，摸着他的頭，對他說要堅強，對他會說永遠愛着他的父母一樣。那些東西的主人，如今都已經義無反顧地丟下了他，不再給他留有一絲餘溫。

「呵呵呵呵呵呵……」真是可笑啊，愛情、親情，立維、姨媽、表弟，亂七八糟的狐朋狗友，在這一個月內，他竟然把一切都給弄丟了。他只是想要一點幸福而已，他只是想要一點重視而已，為什麼就是得不到呢？難道像他這樣猥瑣而又懦弱的小人物，真的沒有獲得幸福的權利嗎。

「嗚嗚嗚嗚嗚嗚……」

真是好痛苦啊，不對，實在是太痛苦了……

「嗚嗚嗚嗚嗚嗚……呵呵呵呵呵呵……嗚嗚嗚嗚嗚嗚……」

哭，是哭自己的悲慘遭遇；笑，是笑自己的愚蠢和輕信。一個人蜷縮在那裏哭哭笑笑地也不知道折騰了多久，突然之間，他已經幾天都沒有打開過的房門，終於被人用鑰匙給打了開來。

「阿健！你真的在這裏啊？我們還以為你追去美國了呢！」

抬頭一看，居然就是搶掉他表弟，害得他現在如此悲慘的間接兇手倪曉栩，而且在他的身後，還有自己幾天沒有看到的表弟──李冠崢。

「表弟！立維沒有回來？立維一直都沒有回來，他會不會真的不回來了？」

「天哪！他不回來的話，你就不能去找他回來啊！居然在這種地方悶了那麼久，枉我還把他在美國的地址告訴了你！」

「唉？美國的地址？」

「加利福尼亞州XXXX研究所……」

對啊，既然山不來就他，他為什麼不去就山啊？好歹他池碟健也長得人模人樣、男子氣十足的唉，他當然、自然、自是、果真、應該去把那個腳底抹油的傢伙給揪出來，

然後讓他負、責、到、底！

之前是沒有想到，現在一旦想到了方法，再加上看到了李冠崢這個娘家人，池碟健還真是雷厲風行，說干就干。

用李立維的睡衣胡亂地擦了把臉，拉出旅行袋，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護照、零錢、金卡、換洗衣服，就全都一一準備妥當，可以出門去了。

「阿健……你的動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什麼快啊，人家都出發了四天了，我才剛剛出發，我這隻兔子要追上那隻烏龜，當然要快快出發了！」

李冠崢之後又說了些什麼，池碟健是一點都沒有聽進去。從上一刻起，他的心啊，呼溜的一下子，就已經飛到了美國去了。他唯一還知道的，就是李冠崢在他的上衣口袋裏塞了一張紙條，那是李立維在美國的研究室地址。這一路之上，為了以防這張紙條弄不見，他的手，就這麼一直一直的壓在胸口上，搞得等他真要把紙條拿出來的時候，手都快要抽筋了。

◆◇◇◆

「請問，李立維博士是不是在這裏工作？」

還好形容雖然憔悴，手也有點哆嗦，但是池碟健的口語還算是能夠湊合。

「李立維博士啊，你來晚了一天了，李博士已經辦完了所有移交手續，昨天就離開這裏了。」

「唉？唉？他離開這裏了？你是說他不在這裏工作了？那他會去哪裏啊？」

「這個他沒有說，我們也不知道，反正他是着名的博士嘛，過不了一年半載的，一定會有他的消息傳出來的。」

天哪！他五天就已經挨不下去了，居然還要他等個一年半載？再說了，立維儘管是個華人，但是從小在美國土生土長，難說他和其他外國人一樣，喜歡搞什麼一夜情。一年半載的，一年半載下來，他頭上的綠帽子還不堆成了山呀！

可是，就算有一百二十個着急，面對着人家看大門的無辜警衛，池碟健也不好發作。事實上，池碟健自己也知道，就算是再怎麼發作，不知道還是不知道，而李立維那個陰險的傢伙，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行蹤告訴這個看大門的人。

「那麼，我可以找其他人問問嗎？李立維在這裏一定有相熟的朋友，我想找他們問問。」

「相熟的朋友？你想找哪位博士，如果你報不出名字，我還是不能讓你進去。」

昏倒！

「如果我知道名字，還用在這裏蘑菇嗎？」

哦，MyGod，上帝啊上帝，就算他池碟健曾經做過很多缺德事，但就看在他都不是為了自己的份上，就饒了他這一次吧！啊啊啊啊！

池碟健是心急如焚、千方百計、賭咒禱告地想要進去，可警衛大人是固守本分，就是要他按規矩辦事，雙方正僵持的時候，有一輛車子正好停在了大門口。

「喂！你是在找李立維李博士嗎？他的事我知道，他現在不在這裏了，你先上車吧，我載你到大學門口。」

這是一個金髮碧眼，看起來非常俊美的白種男子，上車一問，才知道他叫阿迪斯，曾做過李立維半年的助手。

「李博士他昨天就走了，而且這一次啊，算是真的結束了這旁邊的工作吧。所以我們都在猜想，他是不是找到了什麼好的目標。」

一旁邊開車，一旁邊自我介紹了一番，不多一會兒，阿迪斯的話題，自然就回到了李立維身上。

「唉！你就想開一點吧，博士喜歡能夠獨佔的情人，受不了這一點的話，還是早點放棄的好。而且，博士一旦對某個情人失望，很快就會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你就是找到這裏也沒用。」

「唉？唉？唉？什麼叫找到這裏也沒用？不對！你怎麼知道我是李立維的情人？難道還有其他人找過來嗎？」

「有啊，有很多人找過來過。其實，我自己也曾做過博士的情人，所以才只做了博士半年的助手。」

天哪！不會吧，李立維那個矮冬瓜，居然會這麼受歡迎？而且還頂着那張娃娃臉，難道真有那麼多人喜歡被小孩子壓？

「很驚訝嗎？既然你也曾經是博士的情人，你就應該是知道的。博士喜歡的，就是你我這樣的帥哥，先是投其所好，把人騙到了手，然後就要和人談結婚，約束人家的生活空間，把別人當作私有物品來看待。這樣的男人，就算床上功夫再好，業務能力再強，也沒人會受得了吧。」

是這樣嗎？他一直是這樣的嗎？

「只要一談到自由和人權，眼看着沒辦法掌握了，馬上就徹底放棄，就算人家找上門來，也不予理睬。說老實話，這些年來，博士休假的次數，已經和上門找他的情人人數差不多了。不過這一次，博士不是回來銷假的，而是回來結束工作的。想必，他已經找到了理想伴侶，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原來如此，原來李立維竟是這麼一個人。要麼全部擁有，要麼全部沒有，一直以來，他對情人的態度，都是這麼的霸道和強硬呀。

可是……就算全世界的帥哥都受不了，他池碟健可不同於別人，他這個上天入地、為我獨帥的帥哥，可是非常非常地受得了這樣的情人啊！

哦！立維！心肝寶貝！快來獨佔他、禁錮他、栓牢他，讓他們的世界裏只有彼此，再也容不得其他人吧！他──池碟健需要的，就是這麼一個能把他放在第一位，也能讓他把他放在第一位的情人、親人、朋友、夥伴！

阿迪斯不說這個還罷，一說到了李立維的劣根性，在酸澀和妒忌之外，池碟健只覺得渾身上下頓時充滿了鬥志。

沒有自由、沒有人權、被人獨佔，這些事要是放到任何其他男人身上，應該都是無法忍受的吧。那也就是說，除了他池碟健以外，根本就沒人受得了李立維的怪癖，那麼這個「天才博士」早晚還是要回到他池碟健身邊的。

「謝謝、謝謝，謝謝你把實情都告訴我！我會好好努力的！」

下車之前，為了感謝阿迪斯的實言相告，池碟健還非常激動地把人家的手握了又握，直握得那個帥哥臉都紅了，身體的某一個部分也起了反應，他這才另外叫了一部計程車，直奔機場而去。

李立維的手機仍然是無法接通，不過不要緊，為了他難能可貴的愛情，池碟健馬上就決定，不管是要半年還是一年，不管是追到天涯還是海角，他一定會找到李立維，然後大聲地對他說：「從現在開始，我願意做你的私人物品，你要不要收藏？」

不過，這個混蛋李立維，都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也沒有給他賣身的機會，居然就這樣轉移了目標，對於這一點，池碟健也的確是恨得有些牙痒痒的！

好吧，為了彌補他的精神損失，等他重新找到了李立維，他絕對要先把對方重新追到手，然後再好好的教訓一頓，也好讓李立維知道，敢背着他池碟健紅杏出牆，一樣也是沒有好果子吃！

氣憤歸氣憤，傷心歸傷心，不過知道了李立維這個令人生厭的習性以後，池碟健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唉！不平靜又能怎麼樣呢？李立維已經不知去向了，難過、傷心折磨的也只有自己。

對於從小到大，習慣了被人傷害的池碟健來說，用自欺欺人來安慰自己，也成了他唯一的保護膜。

五天沒有好好的吃東西，五天沒有好好的休息，在回來的十幾個小時裏面，被徹底拉斷了神經的池碟健，倒是難得的睡了個好覺，直到飛機到站，機場人員趕人了，他才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