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爺,該起床了。」林伯敲着黑鷹的房門,聲音略大的喊着。
他反覆叫了幾次,然後就在門外等候,可就是不見黑鷹出來,他不禁蹙起眉,覺得怪異。
少爺向來都不是貪睡的人,沒道理叫不醒的,為何……
林伯疑惑的伸手轉動手把,這才發現門沒鎖,他緩緩走進房中,在床上發現一個正熟睡的女人黎堇兒!
林伯慌張的沖了過去,將她粗魯的搖醒。
「妳怎麼會在這?少爺呢?」林伯緊張極了。
被驚醒的黎堇兒用被子將自己的身體裹得更緊,無助的搖頭。「我不曉得他去了哪裏……」
「妳不知道又怎麼會睡在這?妳這不要臉的女人!少爺被妳害得還不夠嗎?現在居然又勾引他,妳又想要什麼詭計來害少爺!」林伯氣憤的罵道,光看那散落一地的衣物,他清楚的明白昨晚在這發生的事,主觀的認為這一切全是黎堇兒的錯,殊不知她才是受害者。
「我沒有要害他--」黎堇兒急着想澄清。
「還說沒有,說!妳把少爺藏到哪去了?」林伯護主心切,也顧不得黎堇兒是個女孩子,用力的拉扯她的長發逼問她。
剛進房的紅靈看見這一幕,立即上前拉開了林伯。
「紅靈,妳來的正好,快幫我把這個壞女人綁起來,問她把少爺藏哪去了!」林伯激動的對着紅靈叫道。
「林伯,你在說什麼啊?門主早上出去了一趟,剛剛才回來,現在人正在書房。」
「真的?」林伯有些懷疑。
「真的,我剛才才見過門主的。」
「那我去找少爺,妳替我看住她。」林伯兇惡的瞪了黎堇兒一眼,便急着去找黑鷹了。
紅靈走向了黎堇兒,關心的看着她。「妳還好吧?」
黎堇兒抬起頭,一雙明眸堆積着淚水,想哭卻死命的忍住。
「堇兒,妳想哭就哭吧!不要忍着,我會在一旁陪妳的。」紅靈輕輕的攬住她。
「我不要哭!我不哭!」黎堇兒強忍着,說什麼也不準自己落淚。
「堇兒,妳不要這樣,哭出來會舒服點。」紅靈不禁為之鼻酸,看黎堇兒這麼勉強自己,她感到心疼。
「我不可以哭!我怕我這麼一哭,整個人會崩潰。」黎堇兒硬是把淚水給逼回去,難受的直搗着心口。
「堇兒……好,不哭,我去拿乾淨的衣服給妳換上。」紅靈轉身要替她回房拿衣服,黎堇兒卻拉住她的手。
「紅靈,我……」她欲言又止。
「妳怎麼了?」
「我沒有要害黑鷹,也沒有要勾引他,我真的沒有,妳要相信我。」她知道這裏沒人會信她,所以她希望紅靈能相信她,至少她不會這麼孤單。
「我相信妳。」
紅靈的信任像一股暖流注入了黎篁兒的心中,她感動的直道謝。
「謝謝妳相信我!」
「別跟我道謝,其實我能幫妳的地方也不多。」在黎堇兒和門主發生關係后,以後勢必會受到林伯更多的刁難、欺侮,而她是幫不上忙的,除非門主有下令,否則誰也不能阻止林伯做任何事。
「沒關係,我早就看開了,以我的身體狀況,我可能活不了多久的。」黎堇兒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是愈來愈差,而且頭痛的次數也愈加頻繁,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也許她的生命真的快到盡頭了。
「別胡說!堇兒,我帶妳去看醫生好不好?」紅靈憂心忡忡的斥道,她也察覺她的生命力比以前脆弱許多。
「我不想再吃藥了。」黎堇兒搖着頭,擺明了不想去。
紅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能無奈的嘆息。
「紅靈,我還可以待在黑鷹身旁多久?雖然他不喜歡我,雖然這裏的人也不喜歡我,但我很珍惜在這裏的每一天,我希望我是帶着回憶離開的,不管是好是壞,只要不是空白就好。」黎堇兒已忘了太多事,她不冀望自己一定能恢復記憶,只求剩下的日子不再是空白。
「別說這種話,妳會好好的。」
「不用安慰我,其實我可以活到現在,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力,若有天我撐不下去了,也許我就……」
「妳別再說了!」紅靈突然激動的喊道。
「紅靈?」她不明白的看着她。
紅靈的神情閃過了一抹傷痛,但她隨即就恢復了,看了黎堇兒一眼,語氣恢復平和。
「我去拿衣服給妳。」紅靈走了出去,留下一臉不解的黎堇兒,疑惑的蹙起秀眉。
紅靈剛才很奇怪,是在生她的氣嗎?
可是她應該沒有說錯話,為何……
黎堇兒百思不得其解。
自從那日之後,黎堇兒的苦日子便開始了。
她每日都有做不完的工作,而且就連休息的地方也由客房轉到了空氣不佳的地下室。在這種勞動過多且居住環境又不好的情況下,使得她原本就不好的身子更加荏弱,嬌美的小臉也一日比一日蒼白。
但為了想多見黑鷹幾面,所以她逼自己撐住,想辦法要見到黑鷹,可是林伯都一直從中阻止,讓她要見上他一面都難。
昨日好不容易在找球球的情況下,她見着了他,可是她卻沒能跟他說上幾句話,因為他待在一旁的好友似乎也認得她,跟她交談幾句后,就拿出一把刀想殺她,還直說她在黑鷹的身旁會是個禍害,非除不可,幸好黑鷹及時阻止了他,她才能保住一條命。
只是……她真的是個禍害嗎?
她從未做過什麼害人的事,為何每個人都這麼說她,莫非她真的會傷害到黑鷹嗎?
黎堇兒憂鬱的蹙起眉,十分的迷惘。
「妳在發什麼呆!還不快把地板拖乾淨!」林伯不悅的看着陷入沉思的黎堇兒,怒斥道。
黎堇兒回過神來,立即站起身來,一臉歉然。「對不起!我立刻就拖地。」
「那就快點動手!別拖拖拉拉的。」
黎堇兒趕緊蹲下去,拿起了地上的抹布,開始認真的擦着地板,不再胡思亂想。
「擦快點!」林伯的語氣顯得不耐。
黎堇兒欲言又止的看着林伯,最後還是鼓起勇氣的開口:「林伯,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討厭我?是不是我以前做了什麼對不起黑鷹的事?」
林伯微愣,表情又立即嚴厲起來。「妳沒必要知道!」
「可是我真的想知道,請你告訴我好嗎?」黎堇兒水汪汪的眼眸帶着深切的哀求。
「我不會告訴妳的!」這是少爺的痛,他不會說的。
「但是……」
「沒有但是!」林伯堅定的打斷她的話。「只要做好妳的事,其餘的都別多問、更別多管。」
黎堇兒沉默了好一會,神情黯淡。「是不是也不能見黑鷹?」
「當然!我希望妳自律點,別整日只想着要見他,妳只會害他而已!」林伯不留情面的說。
對他而言,黎堇兒是個禍水,他只擔心她是否會危害到少爺的安全,可一點也不同情她的處境,說話的態度自然也不客氣。
黎堇兒只能黯然的低下頭,繼續擦着本來就很潔凈的地板。
「等這擦完了,妳去外頭的草皮上幫我找戒指。」林伯先吩咐了下個工作。
「戒指?」
「有什麼疑問嗎?」林伯挑高眉。
「不,我只是想知道那枚戒指有什麼特色嗎?」
「沒什麼特色,只是一枚不起眼的銀戒指。」林伯根本不認為她可以找得到,只是想藉機刁難她,順便給她一個教訓罷了。
「不起眼的戒指……那很重要嗎?」黎堇兒微微一笑,因為她發現林伯的臉有點紅了。
她想那枚戒指一定很有紀念價值,對林伯很重要。
「那不關妳的事!妳只要負責找到就好了。」林伯企圖用不好的口氣掩飾自己的赧意。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的!」
「話別說得太滿。」林伯輕哼一聲。
黎堇兒只是笑笑,沒有再說話,安靜的繼續擦拭地板。
黎堇兒望着一大片的草皮,微微蹙起秀眉。
這麼大的一塊草皮,她該從何找起呢?
她想了想,不知該怎麼找比較快,於是她蹲下身開始地毯武的尋找,不再浪費時間。
她仔細的看着每一處,一點也沒發現天氣已變了,雲層在上方堆得厚厚的,沉重的像快掉下來似的……
天空突然飄起雨來,沒一會時間,雨水開始狂落,大大的雨滴打在她的身上,弄痛了她的肌膚,也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還是不肯放棄的繼續尋找,因為她跟林伯說,她一定會找到的,她要實踐承諾。
可是,要在雨中找東西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淋了好一陣子的雨,身子已受不了水氣的侵襲,忽冷忽熱……
「振作點!妳找得到的。」她拍打着臉龐,要自己撐住。
突然,她在草叢中發現了一個圓圓的東西,她拿起來一看,雨水沖刷掉上頭的泥土,露出了一枚外型簡單的銀色戒指。
她找到了!
看着手中的戒指,黎堇兒虛弱的笑了,整個身子一軟的倒在草皮上,再也沒有力氣可以站起來。
她望着灰濛濛的天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好想見黑鷹!好想好想……
「起來!」
一道冷冷的聲音竄入耳中,黎堇兒不確定的看向聲音的主人。
是他!
他真的來到她眼前了。
她滿足的露出一個笑容。
「起來!」黑鷹又說了一次,這次的聲音明顯的增大。
黎堇兒搖搖頭。「我很想聽你的,但是我已經沒力氣了,你進屋去吧,別在這淋雨,會感冒的。」她的聲音幾乎小到聽不見,但她還是很關心他,一點也沒想到自己。
「妳連自己都顧不了,還管我做什麼?妳不覺得矯情嗎?」黑鷹諷道。
「我……」
黎堇兒無法再說話,體內的冷熱交替,像是會蝕人的蟲子在她身上爬竄,讓她難受的環抱身子,蜷縮成一團。
黑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倏地蹲下身,一把將她抱起,往屋內走去。
黎堇兒想看清楚黑鷹臉上的表情,可是處於半昏半醒的她只看得見模模糊糊的影像,而且愈來愈暗……
「不準昏過去!」黑鷹沉聲命令,腳步明顯的加快。
黎堇兒點點頭,勉強的保持清醒。
黑鷹進入了屋內,不理會林伯的驚慌,把黎堇兒放在沙發上,看了眼一旁擔憂的紅靈,淡淡的開口。
「要不要救她隨便妳。」
紅靈遲疑了一會,還是上前看看黎堇兒的情形,她輕觸她的額頭,發現她在發高燒,可是門主又在這,她該顧誰好呢?
紅靈陷入兩難之中,躊躇不定。
「紅靈,快決定!」
紅靈更為難了。
怎麼辦?
門主對她有恩,她不該在他面前幫他所恨的人,可是若不救堇兒,堇兒有可能會喪命的……
紅靈的內心不斷地交戰着,最後,她一咬牙,有了決定。
「門主,我……對不起。」紅靈向黑鷹深深的致歉,扶起了黎堇兒,立即往外走,開車將她帶往醫院。
黑鷹輕哼一聲,轉身走向樓梯。
「少爺,等一下!」林伯喊住他。
黑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過頭,只是背對着林伯。
「有什麼事?」
「你是故意要讓紅靈救她的,是嗎?」
「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你曉得,只是你不願承認。」
黑鷹不語。
「看來到最後你還是贏不了一個情字。」林伯搖着頭嘆息。
能做的他已做盡,能說的他也已經說盡,沒想到少爺還是過不了情關,看來真是天註定的,少爺這輩子都會跟她糾纏不清。
黑鷹高大的背影明顯的一震,但他故作鎮定,不發一語的走上樓。
也許林伯說的對,他真的過不了情關!
以前是,現在更是。
他從來都不是個贏家,他一直在輸--輸給了情。
夜晚,一抹頎長的身影佇立在黎堇兒的床前,他看着黎堇兒蒼白的面容許久,才輕輕的坐在床沿,伸手觸碰她的額頭。
手下的溫度依舊是燙人的,黑鷹不自覺的蹙起眉。
葯吃了這麼多天,也不見她好轉,只是見她不斷的喊着頭疼,然後高燒不退,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沒命的。
黑鷹看着她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龐,內心交戰了好一會,才緩緩從口袋中取出了一瓶藥水。
他打開瓶口,喝了一小口,輕輕的封住她的唇,把口中的藥水哺喂到她的口中,讓她慢慢的吞下。
如此反覆了好一會,直至藥水瓶空了,他才停止了動作。
他曉得他不該救她的,可她若真的死了,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接受得了這件事。
因為恨她已成為他活下去的原動力。
若突然失去了恨的源頭,他也許會無所適從……
黑鷹輕嘆,起身走出了房外,突然瞥見了正走過來的紅靈,他立即沒入黑暗,用一顆石子打掉她手上所拿的葯,讓所有的葯落了一地。
「誰?」
紅靈防備的看着四周,卻沒有什麼發現--是她多疑了嗎?
她蹲下身撿着葯,卻發現裝頭痛葯的藥瓶成了碎片,藥丸全灑了出來,和感冒藥混在一起。
紅靈無奈的看着一地的藥丸,打算先看看黎堇兒的情況,再決定是否要現在就去拿葯。
她走進黎堇兒的房中,發現躺在床上的黎堇兒正不安的動着,她上前一看,發現她正在出汗,她立即拿了條濕毛巾為她擦去汗水。
總算是出汗了。紅靈總算可以放下高懸已久的心,卻在這時聽見了細微的異樣聲響。
她警戒的走向門口看向外頭,只見一個黑影快速的閃過,一下子就不見了。
果然不是她多疑,這裏剛剛的確有人,而且那個身影很熟悉,好象是門主!
紅靈一早就到醫院請醫生重新配藥,但因為堇兒常吃的頭痛葯根本找不着,所以醫生先開了別的頭痛葯代替,等找到了再請她去拿。
於是,她又趕緊趕了回來,深伯沒人照顧黎堇兒。
輕聲輕腳的來到黎堇兒的身旁,才想替她蓋好被子,她卻睜開眼睛醒了。
「是我吵醒妳的嗎?」
黎堇兒搖着頭,聲音沙啞道。「紅靈,謝謝妳!」她知道是她救了她一命。
紅靈握住她的手。「不要謝我,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倒是妳一直高燒不斷的,現在還會不會不舒服?」
「不會,我好多了,球球呢?」黎堇兒看看四周,輕聲的問。
「牠在我那裏,妳不必擔心。」
「那就好。」黎堇兒微微一笑。
紅靈見她精神似乎好了些,伸手碰觸她的額頭。
不燙了,看來應該是退燒了。紅靈不禁鬆了一口氣。
「紅靈,我……」她顯得難以啟齒。
「有什麼事直說沒關係。」
「我想去祭拜我的父親。」黎堇兒對父親的印象其實很模糊,可在這昏沉沉的幾天中,腦中似乎一直閃過無數個畫面,但醒來后卻什麼也不記得,只是突然很想去祭拜一下父親。
「妳曉得妳父親葬在哪嗎?」
「我曉得,毒蠍帶我去過一次,妳可以帶我去嗎?」她懇切的看着紅靈。
紅靈的表情出現了為難。
「有困難嗎?」
「這……除了去醫院外,我不能帶妳去別的地方,除非門主答應,不然我是不能帶妳出去的。」紅靈也是無能為力。
「那我去求黑鷹。」黎堇兒急着想下床,卻被紅靈壓了回去。
「沒有用的,門主不會讓妳去的。」在黑鷹身旁多年,紅靈很了解黑鷹的脾氣,他是不可能會答應讓堇兒外出,除了生病看醫生例外。
「不!我要去試試!」黎堇兒拚命的想起身,但是腳才一着地,就支撐不住的向前倒去,嚇得紅靈趕緊扶住了她,讓她坐在床沿。
「妳別亂動,我……帶妳去就是了,不過妳要聽我的,可以嗎?」紅靈決定為她冒一次險。
黎堇兒連忙點頭。
「過幾日門主有事會出門,我就藉機說要帶妳去醫院,這樣我們就可以去祭拜妳的父親。」
「我們?」黎堇兒疑惑的看着紅靈,「妳也要去祭拜我的父親?」
「當然,妳的父親曾是黑道上人人敬重的人物,我理當去為他上炷香。」紅靈微笑的說。
「我父親很受黑道人的敬重?為什麼?」黎堇兒完全不明白。
「因為他是個很重道義、很明理的人,他擁有一個可以媲美群鷹盟的『雷幫』,大家都很服他,只可惜他死得突然,好好的一個『雷幫』由毒蠍繼承,不但被改了幫名,風光也大不如前。」紅靈有些感慨的搖頭。
「這麼說『毒蠍幫』是……」黎堇兒有些震驚,看着紅靈,想向她求證。
「曾是妳父親的,妳不曉得嗎?」紅靈覺得怪極了。
「我不曉得,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我只知道從我失去記憶開始,我所面對的就是父親去世了,而我成了毒蠍的妻子,其它的我都不曉得……為什麼我不快點恢復記憶呢?」黎堇兒的心亂極了,她敲着頭,氣自己的不中用,居然什麼都想不出來。
紅靈連忙制止她的動作。「別這樣,這不是妳的錯!」
「紅靈,妳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得到答案?我快受不了了!」黎堇兒真的是感到身心俱疲,她好累好累,卻沒有一個人肯為她解答,那種無力感快把她逼瘋了。
「妳別想太多,我相信總有一天妳會找到答案的。」紅靈也只能這麼安慰她。
黎堇兒沉重的嘆息。
「好了,妳先休息一會,把精神養足,這樣才有力氣去祭拜妳父親。」紅靈扶着她躺下,替她蓋好了被子。
「紅靈,黑鷹他……」有沒有來看過我?黎堇兒沒有說完接下來的話,因為她怕自己會得到令人難過的答案。
「妳想問門主什麼?」
「沒有。」她趕緊搖頭。
「那妳就好好休息,我晚點再過來看妳。」
「嗯!」黎堇兒輕聲響應,然後緩緩的閉上眼,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