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龍兒抬高臉讓宋靜亞替她處理臉上的傷，傷痕的疼痛感充其量只能算是輕量級的，但是已在她心裏成形的傷口是又深又長，只怕很難撫平了，否則她不會在剛纔展少曄跟她說他要出去一會時那樣不安，直到他來敲門，但她也沒想到他這一去竟然帶了一個女人回來，讓她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好了，應該不會留下疤痕。」宋靜亞仔細的替她上了葯。

「謝謝。」

「不必客氣，總經理交代的事我一定會辦好。」宋靜亞對她笑了笑。

「妳跟展少曄是什麼關係？」她忍不住開口問。

「我喊他總經理，我是他的秘書。」

她搖搖頭，「不對，以我的直覺，我感覺到妳並不只把他當總經理，哪有下屬那麼熱心，一通電話就趕過來，而且還不是因為公事。」

宋靜亞怎麼知道龍兒會把她的心事說的那麼准，被她一說，她眼神閃了閃，又輕笑道：「總經理是個好人，替他做事很多人都很樂意，不光是我而已。」

「但他不會給妳加班費吧！」龍兒看宋靜亞忙着收拾藥品的樣子，分明就是不肯明說，她又說了，「他知道妳很愛他嗎？」

「龍小姐……」宋靜亞忙轉過身。

「叫我龍兒吧！」她往床上一躺，今天可真是漫長的一天。「妳一定很愛他纔肯為他做這麼多事，展少曄如果不知道妳的心意，他可真是個天下第一號大笨蛋。」

宋靜亞頓時顯得手足無措，她喜歡展少曄，但龍兒是展少曄擱在心頭的人，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承認她不只喜歡他而已，她還愛他。

「總經理有喜歡的人了，而那個人並不是我。」

她翻過身子變成側躺，「是嗎？她是誰啊？」

「這有關總經理的私人私隱，原諒我不能說。」宋靜亞盯着她看，她大可以跟她說，笨蛋，展少曄喜歡的人就是妳，妳知不知道啊！否則他何必替妳扛下重擔！他又不是笨蛋。

得不到宋靜亞的答案，她又躺回床上，今天真的夠累了，跳一個晚上的舞也不見得有這麼累。

她伸伸快癱了的身體，「真心話，他是個好人，他真是個好人。」翻過身子拉了一個抱枕擁在懷裏，「當然，宋……靜亞姊，我能這樣叫妳嗎？」

宋靜亞點點頭。

「靜亞姊，妳也是好人，我們非親非故，但你們都願意幫我跟媽咪，我也……哎喲！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講啦！」

「那就別說了，好好休息，別擔心，總經理要我今晚陪妳一塊睡。」

「真的！妳不會趁我睡着時就溜出去見展少曄？」她不放心的拉着宋靜亞的手。

宋靜亞笑着搖頭要她安心。「妳放心的睡吧，總經理的命令我還不敢不聽呢！」她溫柔的替龍兒拉上被子。

大概是真的累壞了，躺下沒多久，龍兒便沉沉睡去。

宋靜亞一點睡意也沒有，她走到落地窗前，撥開鵝黃色窗帘，心疼的看着展少曄又咬了根香煙在庭院中走來走去。

她料想得沒錯，他今晚肯定很難以入眠。

「爹地、媽咪、我要怎麼辦？怎麼做纔好啊……」

聽到身後傳來龍兒的囈語，她轉過身，眼前交疊着龍兒三年前跟現在的樣子。

她終究還只是個大女孩而已，只不過是以前龍家夫婦太寵她了，把她塑造成高不可攀的公主形象，被周遭的人以公主之姿對待久了，也難怪她會養成任性驕蠻的個性，現在的龍兒失去了保護殼也因此漸漸還原本來面目。

「龍兒，妳怕什麼呢？天要塌下來，他絕對會拚了命的替妳擋住。」她看了看龍兒后又撥開窗帘，庭院中果然還有展少曄的身影，「他是天下第一號大笨蛋，妳是天下第二號大笨蛋，我呢？就是天下第三號大笨蛋。」

三個大笨蛋終於碰在一起了，就不知道他們三個誰是天下第一笨呢！

※※※

清晨，天色蒙蒙的亮着，龍兒便醒了，耳邊聽到輕微的呼吸聲，她撇過頭看到宋靜亞還睡在她身旁，她悄悄的起床梳洗一番，打開衣櫃，一整櫃名牌服飾現在看來全成了廢物，廢物……其實也能運用的。

她的眼睛又瞄到梳妝枱上的一個珠寶盒，心想這也許能暫時替她們母女的生活解困。她挑了件襯衫、牛仔褲換上，抱起那個珠寶盒，為了不打擾到宋靜亞，她輕手輕腳的開門走了出去。

她先前往客房找展少曄，敲了好幾下門都不見有人應聲，她想了一下便逕自打開門。

沒人，床上空空如也。

「這麼早他會去哪裏？」她納悶的捧着珠寶盒躡手躡腳的溜下樓，現在所有傭人們對她的態度極不友善，萬一吵醒他們可能又要引發一場紛爭了。

她一下樓，發現大門是敞開的，她好奇的走了過去，並暗中祈禱別是那個阿香。

「這麼早起！」

她以為她是最早起床的，沒想到展少曄起得比她還早。

「睡不着。」他坐在階梯上轉過頭看她，沒多說他根本是一夜未眠。

她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展……叫你展先生很彆扭，你也不過多我幾歲，叫你展叔叔會不會對你太殘忍。」

「別對我殘忍就叫我一聲展大哥吧！」

「那就展大哥嘍！」她拿過珠寶盒放在他腿上，「這是我以前收藏的一些珠寶項鏈，數量不是很多，但是我想請展大哥替我拿去變賣。」

「我說過妳們母女的生活由我負責。」

「我想了想，你也不可能照顧我們一輩子吧！萬一你要結婚了，你老婆不會說話嗎？我也該做一點打算了，譬如我還想請展大哥替我們找房子搬家，這裏大概也住不了多久了。」她依戀的看了看住了這麼多年的家。

他盯着她想了想，「如果我沒有出現，妳會不會拿這些珠寶變賣繳學費念書。」

「不會，第一，我沒那個臉讓別人知道我去變賣珠寶，第二，如果你沒出現，我根本就打算辦休學了。」她老實說道。「也許媽咪那裏還有爹地沒偷偷拿去賣的珠寶，賣了也就能支付福嬸她們的遣散費。」

「這樣好了，妳這些珠寶我替妳賣了，就當作妳的學費跟生活費，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請說。」

「不能拿這錢去大肆揮霍。」見她臉色一冷，他知道他傷了她的自尊心，但為了她好，就算她聽不下去他還是要說，「妳該知道如果多發生幾次昨天下午的事，妳從哪再變錢出來解決。」

「還有你啊……」她脫口而出，並未察覺她已經開始依戀他。

「萬一我哪天死了呢？」

「哪有人這樣咒自己死的。」她繃著臉別過頭，認為他年紀不大，想法卻是老頭子一個。

「我說真的，萬一這事真的發生了，也許不會再有第二個我出現幫妳，妳不改掉以前的生活習慣怎麼行。」

她投降了，「好啦！這話你昨天說過了，我聽懂了也記清楚了。」

「記得就好。」他板着有十分鐘之久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幸好你還沒結婚也沒小孩，否則你這樣啰唆肯定惹小孩厭惡。」她半開玩笑，欣喜見到天邊美麗的朝陽，她的未來應該撥雲見日了吧！因為有他這個奇怪的爛好人出現。

他笑了笑，沒有多表示什麼意見，因為這樣的話他也不是第一次聽見，他的弟弟跟妹妹老是這樣說他，但真的遇到困難時，他們第一個求助的對象也是他，反正他這個老大也當了很多年，這種被人依賴的感覺他早就習慣了。

「今天的朝陽真美。」她笑道，多久了，她不曾這麼輕鬆過了。

她看太陽，他看她，兩個人默默無語的沉思着，雖然想的是不同的事，但是這種美好的氣氛逐漸在兩人之間蔓延開，直到一個高八度的聲音打破這個美麗的早晨。

「妳拿那個珠寶盒是要落跑對嗎？」醒過來的阿香一跑下樓看到他們並肩坐在階梯上不明就裏的吼。

「妳哪隻眼睛看到我要落跑？」她沒好氣的說，這麼好的心情都被她破壞光了。

「妳不是拿那個珠寶盒……」

「妳想太多了。」龍兒的神情轉為冷漠，她也看到被阿香的叫聲引下樓的福嬸等人，她不想再經歷昨晚的事，也不想吵醒還在睡的母親，拿着珠寶盒起身走進屋一異。

「妳別走，要走也要把珠寶留給我們……」阿香撲了過去想搶走她手上的珠寶盒。

她見阿香朝她撲來，一閃開又被阿香拉住手臂，一拉一扯，珠寶盒掉到地上，耳環項鏈手鐲散落一地。

「不許搶我的東西，妳這個強盜……」她一個箭步推開見獵心喜正要彎下腰撿拾的阿香。

「你們還在幹麼！快來撿啊！」阿香高聲喚着福嬸等人，「有錢拿了還不趕快拿，你們想做白工啊！」

福嬸等人一聽會做白工也就不顧主僕情份，蝗蟲過境般就要加入搶奪行列。

「喂，你們……」龍兒拚命的想阻止。

「住手。」一聲威嚇傳來，展少曄終於出面制止，他不會馬上就替她處理，他要她學習成長，所以他必須先讓她吃點苦頭。「再不住手，你們一毛錢都拿不到，我還能反過來控告你們。」

「聽你在嚇我們。」年輕司機小林不客氣的指着他的鼻子。

他淡淡一笑，笑得莫測高深，「龍家欠你們多少錢，這些項鏈耳環每樣少說也都要好幾萬，你們這樣亂搶一通不就跟強盜一樣。」

其實福嬸等人也不是那麼不講理，只是在阿香的慫恿下，好象不真搶一點東西他們連一毛錢都拿不到了，現在聽他這樣說，伸出的手都乖乖的縮了回來。

「龍兒，數數有沒有少東西。」他對龍兒說道。

龍兒蹲下來一件一件撿起放回珠寶盒，「好象少了一支手錶。」她緊張的在地上搜尋。

「拿出來。」他盯着阿香放在背後的手。

「拿就拿嘛！這支手錶這麼爛，我纔不想要。」阿香丟了一支手錶在他手上。

這支手錶有點眼熟，他定睛一看彷佛似曾相識，拿給龍兒瞧，她伸手就拿了過去戴在左手手腕上。

「這支手錶妳不配拿，這手錶是有人送我的，是送給龍兒而不是龍家大小姐的，妳知不知道啊！」她瞪着阿香說。

「破東西，誰稀罕啊！我要錢，快點拿給我們。」阿香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但眼睛一轉到展少曄身上，她的氣焰就弱了。

展少曄拉開跟阿香對峙的龍兒，挺身而出，「我昨天說今天要跟你們討論去留跟薪水的問題，我並沒有說今天就要給錢，妳聽錯了吧！」

「你想賴啊！」一群人開始鼓噪。

「我還沒說完呢！」他揚揚手，「福嬸那裏有我的名片，今天是星期六，星期一你們到我公司拿支票。」

「那還有兩天呢！」不滿的抗議聲浪一波波揚起。

「你們不想吃虧，我也不想被你們佔便宜啊！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清算該給你們的薪水，你們的薪水都不一樣吧！」看了看仍有些猶豫的眾人，他又道：「我不會污一分你們的錢，但同樣的，我也不會多付你們一塊錢，這樣合理吧！」趁眾人還在考慮之時，他又趁機說：「如果沒有意見，請大家在今天中午前搬出龍家。」

「哪有這樣的事！」又是一陣鼓噪。

對眾人的抗議他不為所動，冷靜的等大家吵鬧一陣后他纔道：「你們已經不再被龍家所聘竟還想把龍家當旅館住，請問你們是否要付住宿費？如果不是就請上樓整理東西，還有不屬於你們的東西千萬別帶走，安揚集團的律師團可是很厲害的。」

他的半恐赫計策奏效了，一群人就在對他的話半信半疑的情況下，走進屋裏收拾行李。

「妳真是不簡單哪！纔走了一個男人馬上又有一個男人當遞補。」阿香經過龍兒面前酸溜溜的丟下一句。

真受不了，龍兒冷眼打量比她矮半個頭的女孩，對她老是冷嘲熱諷的嘴臉心裏已有了底，這個阿香八成也是那種看不慣她作風的女人，以前她不能對她怎樣，現在龍家垮了倒輪到這個鄉下丫頭來對她耀武揚威。

怎麼樣她也不想讓阿香稱心如意，當下摟着展少曄的頸子示威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我就是有辦法，妳行嗎？」她對着阿香看，沒注意到他被她這麼一親，臉頰逐漸泛紅。

「妳也不過是命好一點而已。」阿香自知有展少曄替她撐腰，她也占不到便宜，扭頭氣呼呼的定進屋裏。

「展大哥……你的臉色怎麼怪怪的，不舒服嗎？」她轉頭看他神色有異，擔心的伸手要摸他的臉，卻被他閃開，「你怎麼了？」

「妳不該親我。」那短短一秒鐘的碰觸竟讓他的心狂跳不已。

「展大哥，這並沒有什麼吧！我不過是想氣氣阿香，你沒看到她邊對我罵邊瞄着你看呢！」果然是個老古板。

「我又不看她。」他悶着氣轉過頭，要怎麼跟她說，他一晚沒睡此刻臉髒得很呢！「妳先上樓看看龍夫人吧！」他急着避開她。

雖然覺得他怪裏怪氣的，但這兩天的接觸，她對他可是接近百分百的信賴，他要她上樓她就上樓了。

「那個被你喜歡的女生一定很可憐，木頭。」拿起珠寶盒臨走前她還嘟嚷了一句。

他被她這句無心之語嚇了一跳，她怎麼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

目送着她的背影離去，又看到宋靜亞下了樓。

「被吵醒了。」

「剛纔很吵，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宋靜亞一起床發現龍兒已經不在房裏，又聽到樓下有吵雜的聲音隨便梳洗一下便下樓來。「咦！總經理，你發燒了嗎？臉紅得好厲害。」說著，她的手也伸向他的額頭。

怪了！明明都是女性的手，可是靜亞的手並沒有帶給他什麼震撼。

他拉開她的手，「我大概是沒睡好。」

「你根本沒睡！」她看着他眼睛下浮上的淡淡黑眼圈，「你對龍家也未免太盡心儘力了！」她有點埋怨。

「靜亞……」

「肚子餓了吧！我去看看能不能弄一點早餐給你吃。」她看了他一眼，然後低着頭離開。

他打了個呵欠，雖然一夜未眠，但終於能看到龍兒暫時拋開憂傷而展露笑顏，他認為還是很值得的。

※※※

公司賣了，家也搬了，生活也該有個調整了，龍兒咬着唇看着幾乎沒有化妝品、保養品的梳妝枱，以前她大量購買的名牌化妝品都是沒用完便丟了，然後再買新款的化妝品，但是現在她再也沒有多餘的錢去購買這些奢侈品了。

她對着鏡子摸摸光滑的臉頰，翻出以前留下的化妝包，拿出一支玫瑰紅唇膏輕點雙唇，對着鏡子抿了抿嘴唇。

「上個口紅就夠了，展大哥是這樣交代的。」放下唇膏，她拿起梳子梳了梳好幾個月沒上美容院整理的頭髮，「今天第一天到『龍館』上班，還是將頭髮綁成馬尾好了。」對着鏡子東瞧西瞧，她綁了幾次頭髮，但是都覺得不夠好看，弄了好幾次后纔終於讓她滿意。

對於今天第一次上班她很緊張，也因為她從來不曾打過工，也不曾接觸過職場的環境，老實說，她挺惶恐的。但是再過幾天學校便要開學了，她不趁這幾天先熟悉工作環境，展少曄擔心她會吃不消纔要求她今天就得去上班，時間從五點半到十點，訂這個時間是為了不要讓她太累又能適應工作環境。

她整理好儀容，將手機跟皮夾塞進背包時，聽到一陣東西摔破的聲響。

「媽咪！」這屋裏沒有其它人了，所以她扔下背包衝到隔壁房間。「媽咪，妳這是在幹什麼！」衝進母親的房間只見花瓶玻璃杯全碎了一地。「為什麼要摔東西，這要錢買的！」

「破了再買不就得了。」龍夫人滿臉不悅。

「妳有錢嗎？」一她真氣母親老扯她後腿，公司賣了還了一些債，還剩下兩千多萬的債，兩干多萬對以前的她來說根本不能算是錢，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可是一筆大錢，哪容得了母親這般揮霍。

「我……」龍夫人語氣一轉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都是妳爹地不好啦！當初娶我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絕對不會讓我吃一點苦頭，要讓我做一輩子少奶奶，現在呢！人死了連債也欠了一屁股，還要我住在這個又破又小的房子，妳不會跟展總經理要求住大一點的房子嗎？每天吃這些自助餐，我都要吐了，我想參加派對啦！」

聽母親還留戀以前風光奢靡的生活，她心裏感到一陣寒意。

「人家展總經理肯替我們找房子就已經夠仁慈了，妳還想怎樣！」她終於忍不住的大聲說道。「我受夠了。」

「龍兒，妳不能拋棄我，妳答應過要照顧我的。」龍夫人激動的拉住女兒的手。

「我沒說要拋下妳，但是我們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妳知不知道啊！」

「簡單啊！只要妳嫁給一個有錢人，我們不就又能過以前那樣的生活了。」龍夫人說得很天真。

龍兒覺得她越來越不懂母親了，她真的是因為愛爹地而嫁給他的嗎？還是只是看上爹地的錢？

「還有人敢要我嗎？」

「展總經理啊！我看他對妳就有意思，不然幹麼三番兩次幫我們！我看妳就嫁給他好了，這樣也不用還債啦！反正他會替我們還……」

龍兒無法再跟母親溝通了，讓她繼續作她的白日夢，她轉身走出母親房間回到房裏拿起背包準備出們。

背包里的東西都掉了出來，她蹲下去一一撿起，這纔發現手機上留有簡訊，她查看了一下。

竟是葉玉書為了這些日子的不見蹤影而跟她道歉，並且請她待會赴葉家一敘，他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跟她說。

她心頭一震，因為葉玉書是她第一個承認的男朋友，他的翩翩風度的確也吸引了她，先前雖然下定決心不再理他，可是這會他又主動跟她聯絡，她不免還是動搖了，如果像這麼辛苦的時候能有個人在她身邊給她依靠……

這麼想着，她穿上鞋子就往葉家赴約。

※※※

「那不是龍家大小姐！」

「龍家不是破產了，她來做什麼？」

「聽說葉家的公子葉玉書是龍家大小姐以前的男朋友啦！」

「在龍家破產前是吧！」

在葉家寬敞的大廳，龍兒聽到這些音量不大不小的耳語，她開始懷疑葉玉書邀她來的真正目的，如果他是要她來受辱的，那麼他達成目的了。

「妳怎麼來了？」接到傭人的通報急忙找到她的葉玉書一臉不悅的質問。

她盯着依然帥氣的葉玉書，這些日子她所受的折磨似乎沒有影響到他，他依然過得優遊自在，她還以為她能找到一個依靠呢！

「看這種情形，不可能是你要我來的。」她臉色如霜。

「今天是我爸媽結婚二十五周年，他們沒邀請妳，我怎麼可能擅作主張請妳來！」葉玉書看看四周的人似乎越來越多，趕緊想拉她走。

「那你呢！你也忘了我，還是你沒有跟我說就自己斷了我們的感情。」她揮開他的手，他的手好象她是討人厭的蒼蠅似的，「如果是這樣，你又何必傳簡訊給我！」

「龍兒，妳講話小聲點，我什麼時候傳簡訊給妳！」葉玉書硬把她拉離大廳。

「簡訊是我替玉書傳的。」一個中等身材樣貌不出眾，但身上的禮服卻華麗得嚇人的女孩從葉玉書身後走了過來。「這種派對我想龍兒好久也沒參加了，我好心請她來玩一玩，消除一下家裏破產的壓力。」

歐亞蘭！龍兒咬着唇恨恨的瞪着這個從以前就老愛和她互相比較的歐氏千金，龍歐兩家的家世相差不多，又都只有一個千金，好事的人自然會把她們兩個各方面的條件互相比較當作茶餘飯後閑磕牙的話題，外貌上歐亞蘭遠遜龍兒，這常讓她被拿來當作龍兒的陪襯，同是富家小姐，歐亞蘭當然是咽不下這口氣啦！非得找機會扳倒龍兒不可。

好死不死她們又念同一所大學，但是不同系，但是已經夠讓歐亞蘭找項目比了，從在校功課、穿去學校的服裝、髮型以及追求者的條件，她無一不比，但樣貌差人一等自然那些個追求者的條件便遜色不少，譬如葉玉書，同樣家世的兩個女孩由他追求，他當然選擇美麗的龍兒，連看也不看歐亞蘭一眼，但今非昔比，龍兒少了龐大家產做靠山，在家人的強力反對下，她的美麗遠遠輸給有個有錢老爸的歐亞蘭。

「這就是你變心的理由！」她被葉玉書拋棄就是因為歐亞蘭。

「我們不過是出去玩過幾次又還沒有許下什麼承諾，說變心太嚴重了。」葉玉書看到另外一邊的父母因為龍兒的出現而面露不悅，急着要把龍兒趕走。

她表情一變，原本小白兔般的驚慌柔弱搖身一變成冷漠高傲，像朵帶刺的紅玫瑰。

既然她知道了她現在會出現在這裏不過是上了歐亞蘭的當，那麼她就不必再忍受她或葉玉書的輕視或是其它人憐憫的眼神，她走可以吧！

「以前的龍家大小姐現在竟然穿襯衫、牛仔褲，連妝都沒化呢！是不是沒有錢買啊！喔！對了，前幾天我在一家二手衣店看到幾件好象妳的還有妳媽咪的衣服，是不是因為這樣妳纔沒衣服穿，要是這樣妳早說嘛！以我們的交情，我會借給妳的啊！」歐亞蘭呵呵笑着，能打敗宿敵可是人間一大樂事啊！

本來龍兒已經轉過頭欲離開葉家，她告訴自己要忍千萬要忍，不要跟那個沒有氣質修養的醜八怪一般見識，她憑什麼可以這樣欺負她，她憑……她歐家的家產，而這些都是她已經失去的東西，所以她要任由歐亞蘭踩在腳底下玩。

腳步一頓，她緩緩轉過身，故意對着葉玉書的方向笑，笑得引人心醉神迷，眼睛卻裝作沒有瞧見他，「靠化妝靠衣服點綴纔能見人，這要不要同情妳啊！也許妳該問問妳的男朋友，他是喜歡妳的臉還是妳的身材，也許妳不敢問吧！」想也知道歐亞蘭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頭街，其它的就乏善可陳了。

「妳……」歐亞蘭被激得想撲上去抓花她的臉，沒料到葉玉書竟然比她快一步把龍兒拖走，礙於禮服的裙襬讓她跑不快，她只有咬牙兼跺腳的生悶氣。